“你要的那个人还活着,她没死。”
程希怕周旭尧不相信,再次肯定:“真的没死,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车厢伴随着程希的这声惊呼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周旭尧面色僵住,一时间看不出是喜是忧。
时野几人虽然不认识李瑾南,可听到她还活着,都默默松了口气。
反应最小的反而是周旭尧,他坐在副驾,目光直视前方的雪山,搭在膝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良久,周旭尧恍惚又无措地滚了滚喉结,扭过脑袋,猩红的眼死死锁住程希,面带期待问:“……她没死?还活着?”
程希被他突如其来的追问吓了大跳,她拍拍胸口,将笔记本还给周旭尧:“活着,但是我感知不到她在哪儿。”
“她气息很微弱,应该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这个笔记本没用了,上面已经没有她的气息了。得再找一些她用得久一些的东西,我才能做出更具体的判断,现在我只能肯定她还活着。”
周旭尧胸口砰砰直跳,宛如鼓敲。
活着,李瑾南还活着。
周旭尧忽视紊乱的呼吸,阖上眼皮,任由冷冽的风灌进来冲进他的脖子、钻进他的袖口。
那一刻,他好像在风中闻到了李瑾南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夹杂着初雪、松柏的味道。
风抚在脸上,仿佛有人在触碰,周旭尧下意识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他迟缓地睁开眼,入目的是苍茫的原野与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
没有李瑾南。
周旭尧心脏处忽然缺失一块,痛得他跟被人剥了皮,拿刀子剜肉似的。
连同呼吸都变得困难,周旭尧捂住胸口,微微蜷缩肩膀,手指用力抓住程希递过来的笔记本。
时野察觉到周旭尧不对劲,下意识放慢车速,将车停靠在马路边,自顾自招呼程希、林加两人下车休息一阵。
嘭的几声,车门一前一后关闭,刚还热闹的车厢只剩周旭尧一个人。
周旭尧头一阵一阵地疼,他拧了拧眉心,松开勒紧的安全带,无力地瘫坐在座椅,费劲地看向车外。
程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搂紧羽绒服钻进一旁身形高大的青年怀里,青年见她冻得小脸通红,习惯性地按住程希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拢进他的衣服里。
时野蹲在旁边抽烟,似乎被一旁的情侣打扰,他默不作声往更远的地方移了点距离,恨不得离那对情侣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周旭尧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指腹落在温凉的笔记本,不由自主翻开。
周旭尧,你会想我吗?
如果我哪天失踪了,你会来找我吗?
我今天从塔西跑到曲那,中途差点出事。要不是我经验丰富,恐怕真要把小命丢了。
现在想想,真的有被吓到。要不是有个藏族大哥碰到我,我今天真的小命不保。杨哥临时有事,我只能自己租车开车往曲那赶,结果刚到曲那垭口迎面就撞上了一辆大货车。
差一点小命不保。不过没什么大碍,就脑袋开了个小口,我自个儿动手缝好了。开货车的大哥是农村人,全家老小都靠他养,我实在不忍心让他赔钱,也不好意思要他的医药费。
我这刚租的车又报废了,肯定又是大笔赔款……事后我打了救援电话,等两个多小时拖车的才过来,差点冻死我。
不过大哥心肠很好,看我一个人出门在外,他很愧疚地跟我一起等救援,还给我留下联系方式,说我后面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今天都差点死了,后面应该会时来运转吧?
周旭尧,我想通了。真的,我以前觉得爱一个人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可是我现在觉得,在不在一起也无所谓,他平安快乐就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话特别多?我也觉得,大概是因为今天差点死了,所以心有余悸吧。
我费好大劲才到曲那,到曲那第一件事是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包扎时我偷偷问医生我脸上会不会留疤,医生特冷酷地回我:这么长的伤口当然会啊。
好吧,我感觉我现在不是漂亮姑娘了。
我今天住的这间客栈名字挺奇怪的,叫什么“喜来客栈”,像不像猫猫狗狗的名字?老板是个抠脚大叔,形象特邋遢,哎,好吧,要不是没地住儿,我肯定不来这儿。
下次我一定贴张大字报在门口,提醒过往的游客不要来“喜来客栈”,因为那个老板!居然把每个客人都编了号码,你知道我是多少号吗?我是250!
我不服气,找老板理论,他理直气壮说我是“喜来客栈”的第250个客人,所以“250”非我莫属。
这店这么不靠谱,肯定过不了多久就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