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
袁双心口一堵,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大雷昨天说阿莎不能没有旅店这份工作。
千户寨这种免费的演出不像剧团展演那般正式,劳务费肯定也不高,袁双想到阿莎每天来回奔波,打两份工,就是为了多赚一点钱养家,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
杨平西和袁双说话的时候,场边上的演出者吹奏起了芦笙,随着音乐响起,四队女表演者齐齐起舞,她们手捧着牛角杯,迈着舞步款款地向芦笙场中央走去。
她们表演的第一个节目是敬酒歌,节目需要表演者又唱又跳。袁双看着站在前头,虽然唱不出声音,但脸上仍挂着粲笑,努力舞动着四肢的阿莎,眼眶蓦地就湿热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袁双知道,阿莎听不到音乐,她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跳好一支舞。她不知道是,阿莎到底克服了多大的恐惧,才敢在众人面前登场表演。
笙乐阵阵,场上的表演者们随着鼓点,跳着舞,慢慢地散成了一个大圆。一首敬酒歌结束,表演者们就热情地捧着酒,去敬自己面前的观众。
笙乐一歇,袁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莎,突然就明白杨平西为什么会选择站在这个位置上。
阿莎抬头,看到杨平西和袁双的那刻,表情难掩意外。但很快,她便捧着酒杯朝他们走去。
袁双低头见阿莎走过来,立刻走下台阶,主动去喝阿莎敬的酒。同样的米酒,这一回她却尝出了苦涩的滋味。
喝完酒,袁双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脑袋的阿莎,心里五味杂陈。她想道一声“对不起”,可话梗在喉中,却羞愧得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莎,你跳得很好。”半晌,袁双开口说道。
阿莎咧开嘴,双眼弯成两道月牙,无声地笑开了。
袁双的心在这一刻又酸又涨。
她想自己之前实在过于傲慢,居然敢去同情一朵在石缝之中,竭力绽放的花朵。
芦笙场免费表演的最后一个节目是芦笙舞,所有的表演者包括芦笙演奏者都会上场跳舞,一曲舞毕,主持人上场致辞后,这场演出就算是圆满落幕了。
演出结束,场边的观众纷纷离场,表演者也脱下盛装,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阿莎脱下演出服还回去后,朝杨平西和袁双所在的位置跑过去,到了他们跟前,她抬手冲着杨平西比划了几下,问他们怎么会来千户寨。
“来送酒,顺道逛一逛。”杨平西说。
阿莎又看向袁双,犹豫着比划了几个手势,杨平西替她翻译道:“阿莎说,大雷的脾气不好,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阿莎又比划了几下,杨平西咳了下说:“她以后会让大雷少吃一点的。”
袁双听完傻眼了,“啊?”
杨平西见袁双呆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阿莎要搭别人的顺风车回黎山寨,不好在千户寨多逗留,她向杨平西和袁双打了个招呼,很快就转身同她的小姐妹一起走了。
袁双看着阿莎离开的背影,眉心挤出一个“川”字,问:“阿莎刚才……是什么意思?”
“大雷告诉阿莎,你和他吵架是因为他太能吃了,把店都吃穷了。”杨平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