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茗茗脸上露出个“你已经懂了吗”的惊讶表情,又苦笑“嘴硬”说:“没事的,钱你赶紧收回去,我自己能解决。”
张西华叹气:“别这么要强嘛,你的事你大嫂已经告诉我了。你想买个名额对不对?名额现在难找,既然有人愿意往外让渡,就赶紧把名额拿到手。还有,房子的事你也别担心,我呢,”他说着嘿嘿笑,“你想是也知道,我对你是一万个上心,你……”
他说着左右观望,见附近没人,忽地朝乔茗茗走进一步,眼睛肆无忌惮地落她身上:“宁渝也这样了,你带着孩子还能回娘家吗,这多委屈,干脆……”
张西华想说干脆跟了我,可又怕把人给吓跑。
于是嘴前话一转,道:“干脆住我家,你放心,这房子是我妈厂里分的,空着呢。”
因他舅的关系,家里多搞了一套房,那房子离他自个儿住的地方近得很。张西华还是有点儿成算的,心知自己得徐徐图之,万一把人吓跑了咋整?
他觉得乔茗茗是真带劲,这姑娘就是指着鼻子骂你,都让人生不起气来。
真别说,即使她是二婚带娃,他也愿意娶回家。
说完,就直直地看着乔茗茗。
乔茗茗眨眨眼,十分自然地往后稍稍退一步。
又面带纠结,绞着手指说:“这真不好,毕竟好几百呢,我怎么能朝你借那么多,不行不行。”
边说她又边往后退两步,然后顺势身体稍侧——将上衣口袋给露了出来。
嗯,若宁渝在这儿,估摸就能一眼看出乔茗茗又在演了。
但张西华此刻对她的滤镜有八百层厚,丝毫没看出来她的真正意图,反而觉得她太纯洁太善良了。
是的,纯洁善良。
给钱都不要,这是什么?
是视金钱如粪土!
张西华心中激动,体内热血沸腾,这瞬间脑袋仿佛蒙了,将手里的钱一股脑儿地塞到乔茗茗的手上,快速道:“你拿去,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要是不够再找我拿,先把名额拿下来,然后我把房子整整,你就搬进来!”
他眼神灼热,再度靠近,刚想说什么,就见巷口有一群学生们走来。
乔茗茗见此赶紧把手里钱紧紧抓着,作势要塞回去。
“就这么说定,我先走了。”张西华躲开,这次是他夹在学生群里快速地跑开。
不跑不行啊,他的表妹也在这所学校里上学。这要是让她瞧到,这多嘴妹回家后再把他塞钱给女人的事一说,他老娘非得提刀找上乔茗茗的家门!
一阵风后,乔茗茗望着逃离巷子的背影,眉毛一挑,嘴角再也压不住,慢慢上翘。
隔日。
谢善文已经把这件事给解决好,乔茗茗这种情况十分好操作,如今是下乡容易回城难,压根没费劲就把事办了下来。
乔茗茗欣喜不已,但乐极生悲,因为——
完蛋,她一直拖啊拖,拖到忘把这事儿跟爸妈说了。
“我我我,我揍死你我!”
乔母捂着胸口,气得差点没晕厥过去,抓起墙角的扫帚就想打。
乔茗茗抱头,躲到乔大姐的身后大声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忘啦!”
“你忘了?你就忘不了宁渝是不是!”乔母眼睛瞪得老大,扫帚把桌子敲得哐哐响,指着她放狠话,“乔茗茗我跟你说,你敢去那什么什么绵山,咱们就断绝关系!”
“哎,妈你说的啥话啊这是,跟小妹好好讲,小妹她听人劝。”大哥大嫂赶紧拦着乔母,着急劝说。
“就是就是,小妹还小呢。”乔大姐也急忙点头,像是母鸡护崽般把乔茗茗拦在身后。
而二哥二嫂则忙不迭地把乔父搀扶着,生怕他会一个激动血压上升而倒下。
就在此时,乔茗茗从大姐身后探出脑袋:“妈你真别说,我是打算让你们跟我断绝关系的。”
话音刚落,房间顿时安静。
乔母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几秒后不可置信地指着她道:“你听听,你们听听,我上辈子遭什么孽杀了几个人啊我,我生下你乔茗茗这个不孝女!”
“胡说什么呢!”
这下乔大姐也生气了,转身就把跟只鹌鹑似的乔茗茗从她身后拉出来,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乔茗茗赶忙解释:“假的假的,这是假的。对外断绝关系,这样你们不会被我连累。”
乔父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瞪着她咬牙切齿说:“那你怎么不去跟宁渝断绝关系!”
乔茗茗委屈:“那怎么一样呢,我跟你们是假断,也只会假断。但跟宁渝,断了却有可能是真的。”
说完,眼睛一湿,抬手擦擦,但眼泪还是啪嗒啪嗒流个不停。
房间再度安静。
乔小弟始终蹲靠在房间门边不说话,只把衡衡的头压在怀里,两手捂着耳朵不让他看也不让他听。
好一会儿,他抬头说:“乡下苦着呢,姐你受不了。”
乔茗茗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我不怕。”
她是铁了心要去,乔家人都看得出来。她也不得不去,因为带着红章的文件就那么放在桌子上。
吵闹终于结束。
乔茗茗开始整理行李,乔母靠在海绵沙发上,紧闭着眼。乔大姐和乔大嫂实在不忍心,恨铁不成钢地进去帮忙。
大姐还边哭边嘀咕:“你这可是没有回头路的,咱家没那么大的能耐在你喊苦的时候把你接回来。”
“不会喊苦的。”乔茗茗说。
她低头,问:“你会吗?”
衡衡就乖乖贴在她身边,仰着脸笑,摇了摇头,眼睛亮得仿佛在发光。
小孩听懂了,这是要去找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