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长啥样?
“啧啧,瞧瞧那白的。”乔茗茗在宁渝耳边偷偷说,然后眼睛余光还止不住地偷偷瞄人家小朋友。
宁渝“呵呵”笑两下,把鱼递给人家,趁着董老三和妻子在厨房,董老爷子又拉着衡衡逗他玩儿的功夫,坐到这小孩旁边。
乔茗茗眼一瞪,立刻抱着彰彰若无其事地溜达过去,眼里笑意都快溢了出来。
宁渝问他:“你叫啥名字啊?”
董老爷子坐过来,大声道:“董锐,这是我小孙儿。”
董锐腼腆笑笑,宁渝心说完了,稍稍转头一看,果然,他家茗茗脸上笑容更藏不住了。
就连怀里的彰彰,都瞪着眼睛,然后两只肥脚丫踢啊踢啊,这是表示要下地。
乔茗茗把她放地上,她就歪歪扭扭走过去扶着人家的膝盖叫“哥哥”。
因为家里只有哥哥,所以彰彰出门,对所有小孩不管男女都是喊哥哥,衡衡麻木了,刚开始还会气得跳脚说“我才是哥哥”的这种话,如今就觉得妹妹蠢。
他还唉声叹气,常挠着头苦恼问乔茗茗:“妹妹这么笨,往后留级怎么办呦?”
村里有不少小孩都留级过,十岁还在读一年级,十六七才小学毕业,嫌丢人不愿意读的都大有人在。
反正每年期末都是打孩子的时间,东家打完西家打,那嚎啕哭声是此起彼伏,惹得衡衡总爱抓着两块小饼干去看热闹。
看完回来,故作深沉道:“往后你们不准打妹妹,笨要好好教的,他们明明都不教,还想要好成绩……”
田地不浇水,哪来的庄稼!
唉,衡衡摸摸妹妹头,又亲了亲:“没事,笨点没事,往后哥哥教你。”
呃,夫妻俩怪无语的,反正现在他就认定妹妹是个连哥哥姐姐、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笨孩子。
所以呢,这会儿见妹妹喊董锐哥哥,还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跑到人家旁边,赧然道:“我妹妹分不清哥哥,哥哥你多担待。”
董老头子听了哈哈大笑:“真是精怪,来让我抱抱,你身上是不是脑袋瓜子最重!”
这明显是学着大人说话呢!
董锐脸蛋嗡一下就红了,把彰彰抱在自己腿上,说:“没事,我家我最小,我没有妹妹,我稀罕妹妹。”
腼腆归腼腆,但是会说话。
这小伙子肤色白,是健康的那种白,瞧着有活力,半点没觉得病怏怏。
身高颀长,还不羸弱,是这个年代少有能在十五岁就达到一米七五以上的。
宁渝有一米八五,两人站一起,乔茗茗稍微一比量就能估算出身高,而且人家估摸着还会长几公分。
瞧着像是遗传,董老爷子和董三叔,包括刚刚初见面的董三婶都挺高。
他穿着最简单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头发稍短,眉毛浓密,却又不乱,眼睛亮亮的,乔茗茗偷偷对宁渝咬耳朵:“听说过剑眉星目这个词没,就是形容……”
宁渝清清喉咙,咳了两声。
乔茗茗话头一顿,然后在嘴里转个弯:“就是形容你的。”
当然了,宁渝长得也好看,要不然乔茗茗作为一个对颜值很看重的人也不会一眼就瞧上宁渝,对人家“一见钟情”。
和人家比起来,宁渝颇为犀利,脸上棱角分明,可人家小孩儿嫩嫩的,脸上甚至还稚嫩未消,有一种由内向外散发的青春感。
这让乔茗茗不禁思念起她上辈子的高中校园生活,还怪惆怅的。
宁渝酸溜溜道:“你干脆就说人家像那初升的太阳呗。”
乔茗茗结果还真点头称对了,初升的太阳嘛,温暖却不会灼伤人。
宁渝一梗,彻底无话可说。
他很和气地问人家小孩:“你高中毕业后在做些什么?”
董锐特别细心地用帕子帮彰彰擦嘴巴,抬头笑笑说,“在收购站里看看书,或者去学校里帮老师干活。”
乔茗茗找着话茬了,马上接话:“我常去收购站,怎么没有看到你?”
董锐道:“收购站后头有个小房间,我每天早晨起来帮忙把卫生做好,张爷爷就会让我自己找书去后头看。”
这是怕有人说他看jìn • shū呢,其实收购站里jìn • shū也很少,大多都是故事书,还有一些教科书以及教人家种地做工具的杂书。
他最喜欢看的还是几本物理书,有次更是从一个桌子隔层里找出两本笔记本,里头的内容让他惊为天人。纠结好久,偷偷把笔记本藏在衣服里带了回去。
张爷爷不让带书走,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这是头一次干这么坏的事儿,整整三个晚上没睡好觉。
小孩还是挺单纯的,宁渝套了套话,就晓得他这水平不是在学校里就能读出来的。
瞧这样子还懂点英语。
小锐耳垂红得滴血,说:“我学校老师会英语,我经常帮他忙,他就教我。”
这话不假,假的是老师水平并不好。
他是自己对着收购站里的英语词典偷偷学出来的,因为两本笔记本上有英语,他看不懂只能自己偷偷学。
反正学了个囫囵吞枣,加上跟着街上扫厕所的,曾经留学过的老爷子学过几嘴,如今水平还算可以。
乔茗茗沉默。
为何沉默啊?
想到那糟心的弟弟,糟心的弟弟再过两个多月就18了,还比人家大几岁呢。
宁渝笑笑:“我有个小舅子,跟你岁数差不多,也是高中毕业,现在住在知青院,常会在我家,往后你无聊了就来我家找他玩,你们估计能说到一起。”
乔茗茗心说,学渣和学霸哪能说一起。但她老弟确实擅长和人相处,村里老人小孩都喜欢他,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董老三欣喜说:“那可好了,我家小锐就是闷葫芦,没人找他说话他能一天不开口,听人说不说话容易憋出什么病来,可差点愁死我。”
后面跟着的董三婶怒了,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去!乱七八糟胡吣什么呢?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憋出病来了!”
“嘿你这女人,我都说是容易憋出病来,又不是……”
董三婶虎目一瞪,他瞬间闭嘴。
菜已做好,几人坐在堂屋里吃饭。
桌上有道蒜苗炒肉,红烧鱼,炒青菜,焖茄子和肉丝炒豆角,外加一碗虾米豆腐汤,都是好菜,而且味道不错。
董老三得意道:“我也是在国营饭店里代工代了几个月的。”
被他偷师了不少!
吃完饭,衡衡和董锐玩熟了,董锐来的时候把自己做的小玩意儿都给带来了,摆满房间的整面墙。
都有啥?
有会走路的小猴子,会跳的小青蛙,会旋转的兔子,反正都是他用各种废弃材料做出来的,衡衡见了眼睛直发亮。
他回家后说:“爸爸,小锐哥哥比你厉害,他做的东西会跑!”
而爸爸做的木雕动都不动!
宁渝捏捏他脸蛋:“术业有专攻。”
傻孩子,啥事都跟人家比是比不过来的,真这么较劲自己得活活被憋死,世界上总有人在某一方面是天才。
衡衡奇怪:“所以小锐哥是天才?”
乔茗茗在近距离的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小帅哥后,对这位15岁的小帅哥也有了免疫,说:“这就得你去观察了,认真瞧瞧人家的长处,能学就学,学不会咱们就跟他看齐,争取在另一方面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