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道:“《饮膳正要》中记载,要做酥山,先把牛ru反复煮了,每一次捞取上面一层凝固的‘酥’,在盘子上淋成小山状,放入冰中冷藏一日,取出来的就叫酥山。”
潘逍道:“你说了也是白说,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繁楼怎么会没有卖的?”
才不会只有县太爷武念恩家里的老厨娘能做出来。
前朝的宫廷菜,不会轻易流传到民间,就连县太爷家的酥山到底是不是书本上记载的,也持怀疑。
兴许,酥山什么的,反正都是做成冰凉消暑的甜品,哄着武双白武大少爷多吃点东西的花样罢了。
潘逍道:“繁楼的ru糖真雪也是一绝,只是吃不起罢了。”
消夏的冷饮都比较贵,一份ru糖真雪要16文钱,他们真真吃不起。
ru糖真雪。
听起来是在雪上浇上黏稠的ru糖吗?
好像后世的冰淇淋啊,他懂了,他们说的酥山和ru糖真雪都是冷饮。
这么一想,卫景平也馋起来。
武双白唯唯诺诺地道:“哎呀,家里一月才供2次酥山,实在请不起诸位兄台了。”
潘逍一手搭在他肩头:“你个呆瓜,怎么总记不住,不过是玩笑罢了。”
他才不是真的想要讹吴双白请他们吃酥山。
月初大手大脚花了几天钱,如今从家里支出来的银子都快见底了,他们手头紧,凑钱也买不起ru糖真雪来消暑。
他才不是真的想要讹吴双白请他们吃酥山。
傅宁道:“买些碎冰来吧。”
这天儿,干坐着都要中暑。蹭不到酥山吃,买不起ru糖真雪,只好买一碗冰来嚼着降暑了。
“窖藏的冰要9文一碗,硝石冰5文一碗,”潘逍点了点各人掏出来凑一块的钱:“30文,看来每人只能买一碗硝石冰。”
卫景平又听不明白了,他打听半天才问出来,去年的冰说的是去年寒冬腊月,采冰的商人在山里头开采出来的天然冰,他们把采回来的冰封在挖好的冰窖里,夏天取出来售卖获利,而买的贵的原因,主要是由于窖藏困难,到次年夏天往往三去其二,损失非常严重。
所以价格很高,粗粗折合成一斤大概要60文钱,他这才明白在上林县,为何到了夏天鱼蟹等水产品,价格远高于猪牛羊肉,因为保存需要用到冰啊,而冰,不便宜。
硝石冰是利用硝石制作,随制随售卖的一种冰,与天然的冰比起来,硝石冰保存时间非常短,仅仅就是一些碎冰而已。
还是后世有冰箱方便呀。卫景平在心里感慨道。
潘逍跑腿去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回来,手里捧着宝贝似的捧了半碗的冰。
卫景平以为的碎冰是冰块,没想到分到手他看了一眼:这么细小的冰块颗粒跟冰水有什么区别?
也冰得太初级了吧。
他抠搜地想:这也值得花钱买?
“潘兄,”端着小半碗碎冰还没来得及品一品什么滋味,唐庆之喜滋滋地推了个小车过来:“快快,宋兄请大家吃的ru糖真雪来了,见者有份啊。”
听说宋玉临请客,蒙童们哗啦一下全放下手里的碎冰,拿ru糖真雪去了。
卫景平没动,他伸手挑出一块碎冰,放在指尖看着它很快化成了水。
那水看着不太干净。
等蒙童们人手一份ru糖真雪拿到手,宋玉临才“姗姗来迟”,他手中优雅地端着一个冰凌青花碗,里面堆着高高的冰ru酪,朝卫景平那边重重地看了一眼:“卫兄饮的是‘低处流’?”
唐庆之举起他手里的ru糖真雪道:“咱们吃的这叫‘高处走’。”
这话讽刺十足,明着在说卫景平手里的冰水往低处流,实则笑话他,早晚跟水一样,要往低处走呀。
这就掐上了?
蒙童们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
卫景平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他笑了笑:“甭管‘低处流’还是‘高处走’,进了肚子都只有一个去处。”他往茅房的方向一指:“撒尿进茅坑啊。”
说完,他端起手里的冰水,倾倒进花坛里。
宋玉临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直白的话,登时脸上挂不住了,骂了声“粗鄙”,气哼哼地走了。
边走边在心中放话:以为进了书院就能考县试了。
他有的是办法让卫景平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走着瞧。
卫家老大还抢了他大哥的姻缘,他大哥虽然嘴上不说,但自己相中的女郎被卫景明横插一刀抢走,这口恶气,到时候一块儿算。
“大俗即大雅。”潘逍拍了拍卫景平的肩:“不过卫兄,你怎么将冰倒了?”
这可是花钱买来的,跟宋玉临置什么气。
卫景平笑道:“一时生气,让潘兄见笑了。”
他只是怕那碎冰不怎么干净不想吃罢了。
“温先生来了。”潘逍忽然低声提醒他一句,立刻站好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