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一炷香的功夫,北衙六军“大捷”的消息没递上来,京兆尹曾文来了,一张口就是:“臣曾文有本要奏,奏扬武将军裴骏临阵胆怯指挥无章……”
那么个粗大的个子,竟连个蟊贼都怕,还是他这个瘦弱文官撸起袖子指挥人干翻了那几个蟊贼的。
此孬种不罢官削爵,留着过年烧年夜饭吃吗。
睿元帝没理会他,却下了一道旨:“传下去,命各州、府、县明年开春举行点兵春阅。”
春阅。
便是驻各地的兵营在初春排兵布阵,帅守衔带节制军马之职校阅军武,以备发起攻防。
距离上一次,大概追溯到四十五年前,还是他初登基的那年了。
……
暮雪飞花。
上溪县。
好说歹说,最后晏升给他改了两章话本子,后来徐泓又即兴添了几首艳词,二人又答应他秋闱之后再赠他一本自己写的,卫景平觉得收获满满的了,才提出辞别归家。
“向东奔20里地就到上林县,”徐泓说道:“急什么,不吃了晚饭,给他晏家省粮食吗。”
还想在晏家吃了第二天的早饭再走。
卫景平笑道:“我兄长此刻已经路上迎我呢,不回去怕他死心眼在野外露宿一个晚上。”
他在信中说好了今晚回家去的。
就卫景川那脾气,说不定拎着大刀大半夜来晏家要人了,一家老小娘们的,别再给人吓着了。
“行,”徐泓还想跟卫景平去上林县转悠一圈,于是道:“咱们走吧。”
晏家不放心二人旁晚离开,就派了马车去送他们,才走出去不到五里地,空中一声嗥叫长鸣,一个巨大的阴影俯冲而下盘旋在二人头顶,虎视眈眈。
“金灿灿——”
徐泓比卫景平还先叫出声来。这大鸟他认得,就是卫家养的金雕,先前在府学见过这东西去叼人。
“金灿灿,我三哥呢?”卫景平朝金雕挥手示意,让它飞高一点儿别吓着行人。
他看着金灿灿从一只眼睛溜圆笨笨的经常受气的小雏鸟长成凶猛的不可一世的模样,而且跟卫景川那厮越来越相像了,一脸凶悍气,弄不好就被它给吓着了。
“好了,人家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你这手里五文钱,骑雕回上林。”徐泓打趣了他一句:“金灿灿来了,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惹了他可不好哄。”
卫景平吹了声口哨:“——走了。”
金雕得知他的意思,扇动着翅膀飞到云层之上去了。
金灿灿时而俯冲时而低空盘旋,一路护卫着他们二人进了上林县的边界,刚一踏进去,就看见不远处栓着马,虎视眈眈盯着大路的卫景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育成了成年人的身形,虎背熊腰的跟一堵墙似的,在看见卫景平的一瞬,他忽然就松了绷紧的背,眼睛弯成一条缝,笑了起来。
卫景平打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这位壮士,你挡着我的道了。”
“你你……小子这么晚回来还打趣兄兄长,”卫景川作势要给他个爆炒栗子,卫景平拔腿就跑:“你不要过来呀。”
卫三这厮打人太疼了。
“你俩别闹了,”徐泓望了望天空,燕子压着低空飞行:“说不定晚上有雨,咱们赶紧回吧。”
就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赶回家中呢。
“糟糕……快快走,”卫景川怜惜弟弟身子骨没他强壮,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老四你紧跟我跑。”
“三哥,你怎么又结巴上了?”卫景平翻身上马,皱着眉头道:“这毛病不是叫晁大夫给你治了吗?”
前一阵子卫景平写信回去,跟卫长海说让他去问问晁大夫,他三哥这结巴有没的治。
没过多久卫长海就回信了,说晁大夫看在金灿灿的面子上已经在给卫景川治结巴这毛病了,已经小见成效。
金灿灿在头顶怪叫一声,像是在嘲笑卫景川的结巴。
卫景川竖起刀尖恫吓大金雕:“看我不回去拔你的×毛。”
“咳咳……”卫景平和徐泓同时轻咳两声,卫景川赶紧打住嘴里的脏话,两腿一夹马肚子,一骑绝尘而去。
卫景平奋力跟上,马儿真的颠簸着跑起来,他以前还有些呕吐吃力,现在已经基本上适应了,很快就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卫景川。
只有徐泓气喘吁吁地,一会儿喊着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一会儿又喊着骨头被颠散了,走一段路就得留下来等他,拖累了回城的速度。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家门。
等他泡了热水澡躺下,累得几乎没来得及翻个身就睡着了。
第二日,他把从庙会淘来并加工过的话本子带上去找顾世安换画:“夫子,是不是看这个话本的时候还得配上块加了香菜的臭豆腐才够味儿?”
田螺姑娘、俊和尚、小尼姑……也不知道他磕不磕七仙女和俊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