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跟县太爷家的公子哥儿亲厚到这般地步了。
武双白还不是空手来的,他甚至带了一提篮吃的点心过来,憨厚地跟卫景平打招呼:“卫举人。”
这一声“卫举人”直接把个平哥儿给整不会了:“啊……白白你这是……”
武双白于学问上确实很不灵光,但与他同窗两年多,从未见此哥们儿仗势欺人,甚至都是旁人在嘲笑耍弄他,他也从未生出过报复之心,回头找过谁的麻烦,说他是个心底纯善的孩子一点儿都不为过。
“我来看看姚先生,”武双白搁下提篮说道:“也来给你道个贺。”
卫景平摆摆手:“白白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好拘谨呀。”
武双白笑着叫他尝尝自家做的点心:“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说着就挪凳子坐到姚春山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制墨。
姚春山手里拿着一条长方形的墨,墨的正面已经有了浮雕图,隐约可辨是棉花耕织图的第一幅“播种”,另一面填金回纹边框,武双白问他:“是不是还要加涂蓝色一周?”
“嗯。”姚春山夸他道:“武公子记性好,只看过一回就记住了。”
卫景平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武双白:“……”
不是,想当年他俩同窗的时候,这倒霉孩子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把《诗经》给背下来,就这还不很流利,时常因为磕绊被夫子打手板呢。
他要记性好,那可着书院都找不出科举落第的学生了。
“让我来吧?”武双白见卫景平在给美人墨的“红拂女”描金填色,手痒地主动请缨道。
卫景平吃了好大一惊:“你还会这个?”
姚春山插话道:“武公子描金的手艺尚可。”
上回武双白来,就帮着他描了一锭“李靖”墨。
卫景平:“……”
“尚可”这俩字,姚春山都未给过他。
先前两锭美人墨的描金上色都是从外头请的画师来做的,姚春山头一次见了还嫌不够精工细作呢。
听他这话,武双白干活竟比外头请的画师还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