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曳从另一头下车,负责接应的礼宾见她鞋跟比天高,机敏地将胳膊递过去供她搭住。
应隐等她跟上,才对她笑笑:“这是你第一次赴宴,别紧张,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阮曳知道自己能来是托了应隐的咖位和面子,也是经纪人看重她,想让她历练。她是想表现好的,但到底没经验,又无视了执行经纪的劝阻,一时间用力过猛,选了一条很大很蓬的纱裙,走路都得自己抱着裙摆,瞧着有种天真的笨拙。
“把裙子放下。”应隐淡然出声提醒。
不知为何,阮曳心理生出些丝错觉,总觉得在开门下车的那一刻起,她眼前的人就进入了某种严阵以待的状态。
阮曳听话地放下裙摆,接着便看到应隐回眸,对礼宾一颔首一微笑:“劳驾。”
哪用她再多命令几个字?三名礼宾立刻蹲下身,一前一后地为阮曳整理好粉纱拖尾。早有公关在一旁等候着为她们引路,见诸事完毕,连忙探手引道:“两位请这边。”
VIP通道安静异常,专属的电梯里沁着冷冷的香雾,轿厢四面都是银色金属壁,匀净地倒映出三人的面容身影。阮曳偷偷打量,壁中倒影里,应隐只虽然只着了一条黑色吊带缎面长裙,身段却依然很美。
电梯上到宴会厅所在的一层,公关介绍道:“还有几位客人没到,应小姐,我们为你准备了专属休息室,是否需要我带您过去?”
应隐的眼神征询性地望了阮曳一眼。想来阮曳咖位不够,是没有自己的休息室的,只能“蹭”,为免她尴尬,她才主动邀请。
阮曳张了张唇,还未出声,便有另一道男声插入:“小隐。”
应隐脊背一僵。
那只是很短暂很下意识的一瞬,这一瞬过后,她就已经调整好了微表情,巧笑明媚地寒暄:“宋总也在。”
宋时璋,圈内如雷贯耳的资方出品人。
他西装革履,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对公关很淡地挥了挥:“先带这位小姐去休息,这里有我。”
等旁人走尽,宋时璋伸出手,邀应隐挽他臂弯。
“今天怎么穿得这么素?”他问,瞥她细细两道肩带下的肩颈锁骨。
这是社交礼仪,没有拒绝的理由,应隐只能微微笑着挽上,回道:“毕竟不是什么红毯。”
宋时璋哼笑了一声:“你是对的,跟你来的那个小姑娘,就不如你聪明。”
“她还小。”应隐不置可否,虽挽着宋时璋的手,但姿态上仍与他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厚重的软包门被侍应生推开,宴会厅宽阔明亮,一览无余。应隐一眼望去,辨认出一些娱乐圈的熟面孔,不多,都是姿容靓丽的男女星,想来都是跟她一样,被邀请来当妆点的。
隐约有窃窃私语,自脚步后升起。
“又是当宋时璋的女伴?”
“宋总偏爱这一款,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咯。”
“你说的有心人是谁啊。”有人掩唇笑语。
“宋时璋正值盛年,模样也可以,真要愿意给个名份,可不是翻身做老板娘?”
应隐听得真切,面上不动声色,只两道细眉厌烦地拧起,转瞬即逝。
“一早就知道你要来,所以,为你备了件礼物。”宋时璋对那些声音置若罔闻,垂下眼对应隐道。
“嗯?”应隐愣了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
“一套更适合你的高定,刚从巴黎时装周亮相完毕,我想,你该是当之无愧的全球首穿。”
一直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毫崩动,应隐的笑僵了一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如留给下个月的电影节……”
“我想让你今天穿。”宋时璋语速放缓,淡然重复了一遍:“做我的女伴,该是这样的待遇。”
“但是配饰……”应隐绞尽脑汁地找托辞。
所有人都看到她是穿着这一身入场的,平白换了,又是最受瞩目的春夏高定全球首穿,谁能查不到是宋时璋送的?
要送礼物,又为什么不早送,非得在她登场后才送?
他是故意的。
宋时璋狗娘养的。
应隐心里默默骂着,仰起脸时,眼眸里却可怜:“换衣服好麻烦,头发也会乱,也许口红蹭到裙子上……”
“不重要。”宋时璋打断她,过了稍息,缓了缓声:“你知道今天的座上宾是谁?”
“是谁?”
宋时璋却卖关子,竖起一根食指,虚虚地点在应隐的唇上:“礼服和珠宝,我都已经派人放在了你的休息室。我希望你穿着我的礼服,当全场最漂亮的人,只站在我身边。”
·
大雨倾盆而至。
老天并不爽约,说好了傍晚下,便真的傍晚下,不过浓云铺天盖地,风疏雨骤,将六点多的光景渲染得如半夜般。应隐推开旋转门,在礼宾和安保的注目下走到门外。她还没有换衣服,发髻和着装都是来时的那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