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街。
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明明艳阳高照,却给人一种明晃晃的萧瑟感。
四合院位于街尾处,院里长着一颗巨大的银杏树,远远的便能看见。
传闻这四合院以前住了两户人家。各分东、西厢房。
姓姚的住东厢,姓邵的住西厢房。
因为两家关系好,所以并没有在中间砌上围墙,将两边分开。
时间久了,两户人家的儿子各自娶妻,竟先后怀孕。
两家人特别开心,说以后等孩子出生后,他们可以一起上学,出入有伴,也不会孤单。
原以为两家人会一直和和睦睦的生活下去,却没想到悲剧发生了。
一天清晨,早起的邻居发现四合院大门处居然掉了一个人。
吓得大叫“死人了”。
等姚邵两家听见动静,赶出来一看,才发现上吊的,是姚家已怀孕七个月的儿媳妇。
人都已经僵硬了。
姚邵两家的儿媳妇以前便是朋友,嫁到两家来后又成了不是妯娌,却胜妯娌的关系。
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出门,发现死的是自己的好姐妹,当场昏死过去。
和睦的家庭瞬间土崩瓦解,姚家不愿意再留在这个伤心地,没过几月便从四合院搬走,回到了村里。
四合院里便只剩了邵家一家人。
大概是好姐妹的死影响到了邵家儿媳妇,半个月后竟流产了。
街坊们听说这事后,只无奈摇头,叹一句可怜。
其余的倒也没多想。等邵家儿媳妇能出门时,还宽慰这个可怜的年轻妈妈,叫她养好身体,以后总会再有孩子的。
邵家儿媳妇伤心点头。
过了一年半又顺利怀上孩子。
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家里人也贴心照顾,希望她这次能顺顺利利将孩子生下来。
邵家儿媳自己也很小心。
但没想到,孩子却在第七个月时,再次意外流产。
听说和上次一样,也是个男孩儿。
街坊们纷纷摇头,叹息邵家儿媳运气不好。等这次再遇见邵家儿媳能出门,众人宽慰她时,有眼尖的街坊发现,邵家儿媳的精神变差了许多。
尤其是那双从前老被夸灵动的眼睛,现在却木呐呐的,时常盯着某个无人的角落,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还是在看什么。
邵家儿媳妇和她从前的好朋友,姚家儿媳不同。
邵家儿媳活泼会来事,比起太过文静,甚至有时候有些老实的姚家儿媳。街坊邻居都更喜欢邵家儿媳一些。
见她现在变成这样,除了可怜她外,私底下也忍不住嘟囔两句古怪。
直到有一天,再次怀孕的邵家儿媳出门散步,半路上遇见一街坊的小孙子。
小孩儿突然对邵家儿媳说了句话,惹得她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了那小孩儿一眼,转身匆匆回了四合院。
小孩儿被她那可怕的模样吓得大哭,引来不少大人哄。
纷纷问他怎么惹邵姨姨生气啦?是不是他不乖啊?邵姨姨现在有了小宝宝,不可以惹邵姨姨生气的。
小孩委屈大喊,我没有惹邵姨姨生气,我只是说,她现在越来越像另外一个姨姨了!
众人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连见儿媳突然折返,以为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匆匆赶来想给儿媳出头的邵家婆婆也听见了。
她听了小孩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再回到家里时,面对儿媳也没从前亲热。反而时常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她。
越看越觉得,现在的儿媳越来越不像原本的那个。动作举止,反而越来越像……当初上吊的姚家儿媳!
邵婆婆吓得直打哆嗦,将这件事告诉丈夫和儿子,却被说是她疑神疑鬼。
气得邵婆婆和丈夫大吵了一架,收拾东西就回了娘家。
又过几月,邵家儿媳怀孕满7月,全家如临大敌,深怕她又不小心流产。
就连回了娘家的邵婆婆,也虎着脸回来照顾。
战战兢兢20多天,好不容易要迈入八月时。
邵家儿媳在第7个月的最后一天,再次意外流产。
当天正是周末,街上人不少。
有人见她从四合院出来,明明走得好好的,却在要下阶梯时突然往前扑去,竟直接从阶梯上滚了下来。
好像……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似的。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竟这样掉了出来。
婴儿浑身青紫,脐带缠在脖子上,肿胀的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就这样趴在台阶上,盯着邵家儿媳。
那孩子,竟像是早在肚子里,被人用脐带勒死了一样!
街坊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被吓得完全不敢靠近。
而邵家儿媳浑身是血的趴在那儿,瞪着被脐带勒死的婴儿,终于疯了。
她哭嚎着捶打自己,用力抓着头发,神色癫狂的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是意外!是意外!你要报复我几次?你到底要报复我几次!!”
说完又是对着自己一阵捶打。
那恐怖疯狂的模样,连听到动静赶出来的邵家人都不敢上前。
突然,邵家儿媳一把抱起死婴,疯狂的喊了一声“你不让我好好活,那我就死了和你拼了!”
说完竟一头撞死在台阶上。
后来,街坊之间便有传闻。说当年姚家儿媳吊死在四合院门口这件事,根本没那么简单。她是被邵家儿媳害的。
可怎么害的?如何让姚家儿媳心甘情愿的上吊吊死,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只是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谱,到最后甚至有人说,姚家儿媳的死,和邵家全家都脱不了干系。
为此姚家人还上门来闹过几次。
邵家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和街坊邻居们的指指点点,终于悄悄搬走。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姚邵两家人的事就此落幕,四合院也迎来了新的住户。
就在黄泉街的众人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时,却发现整个黄泉街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最开始发现不对的,是喜欢在街上玩耍的小朋友们。
黄泉街有个固定的小游戏,叫开火车。
每天傍晚后,当天充当火车头的小朋友,便要开着小火车“嘟嘟嘟”的去每家接人。
从街头到街尾,小朋友们将手搭在前一个的肩膀上,慢慢的变成一辆长长的小火车。嘟嘟嘟的开往平时固定玩耍的空地上。
等到了该回家的时间,大家又将手搭在肩膀上,嘟嘟嘟的围着黄泉街跑一圈,将每个小朋友送回家。
黄泉街的大人们也知道这个游戏。只要看一眼小火车在哪儿靠站,就会下意识的出现“哦,是成家的孩子回家了”这样的念头。
有时候老人们坐在门口和街坊闲聊时,也会笑着目送小火车来来去去,在街上转圈圈。
直到有一天,老人们和平时一样坐在家门口闲聊。其中一老人听着街坊聊天时,笑呵呵的看着在街上转圈圈的小孩们。
突然发现小火车嘟嘟嘟的开到了四合院门口停下,他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
正疑惑想着“新搬进四合院的人家家里有小孩吗?”,就猛的睁大眼,“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离开小火车,一跳一跳的往四合院走去。
跳到一半他突然停下,静静的站在哪儿。
突然猛的一扭头,瞪向老人。脸色青白,眼眶里只有眼白。
一看就不是活人。
老人“啊!”的一声翻到在地。
从此以后,黄泉街便开始闹鬼。
一到深夜,各家各户就会听见一个小孩子在街上游荡,嘴里“嘟嘟嘟”的开着小火车。
在每一户有小孩的人家门前停下,隔着门板幽幽的喊着那户人家的孩子,让他们出来玩。
把黄泉街的街坊邻居都给吓坏了。
所有人都说,那是在四合院门口上吊的姚家儿媳的孩子。
因为被坏人害死不能出生,所以心怀不甘成了鬼胎,邵家儿媳不断流产,就是这个鬼胎搞的鬼。
但事实真相是不是想传言那样,谁也不知道,也不敢去求证。
不过没多久,黄泉街的街坊们便陆续搬走,最后变成一条无人街。
曾经也有好事的年轻人,大晚上跑到这来拍视频,结果视频没拍到,人不是被吓疯了,就是被不知名的东西袭击重伤,落下终生残疾。
渐渐的,再没人敢来这里。整个黄泉街彻底荒废。
沈随带着云雾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跟她讲故事。等故事说完,两人便站在四合院门口。
说是荒废,可这一路走来看上去还是很新嘛。白狐狸左右看看说。
“这座四合院建成至今已经有两三百年了,很有研究价值。所以这条街一直有定期做维护。”沈随解释给云雾听。
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很是无奈的叹口气。
云雾扭头看向他。
沈随见状冲她笑了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费精力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四合院类传来人落地后的“哎哟!”声。
白狐狸摇晃了下尾巴,挑眉看向沈随,你不是说这里平时没人来吗。怎么还有人偷跑进去?
沈随好像猜到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一样,闭眼叹气,无奈摇头。
顿了下开口,“我刚才说了,这座四合院很有研究价值。”
所以总有文物修复局的老先生不死心,偷偷摸摸猫猫祟祟的偷溜进来,试图将整个四合院探查仔细。
“走吧。”沈随摇摇头,对云雾说。
四合院内的三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正一人一句拌嘴。
“哎哟哎哟,我的老腰。”
“都叫你别来了,看吧,伤到腰了吧?”另外一个声音不满。
刚才还哀哀叫唤老腰的大爷不服气了,立刻放下手,试图停止腰杆大声呛回去,“我不来就你们两个能行吗?那梯子那么沉……哎哟哎哟我的腰。”
可惜腰杆挺到一半,又牵扯到刚刚拉到的经,瞬间又焉儿了下去。
“哼。让你老实顺着梯子下你不听,剩最后几阶硬要蹦。这下好了,蹦开心了吧?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们这种常年累月坐着,缺乏锻炼的主别逞强。你就是不听。”
“年纪大了就要服老。”另外一个在旁边连连点头,也跟着那位婆婆冲对方指指点点。
“我只是年纪大,但是我又不老!”
刚嚷嚷完,从外被锁上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刚刚还大声嚷嚷的三位老人家,立刻收声,齐齐扭头看来。
和站在门口的沈随面面相觑。
沈随看着年纪加在一起,都快两百岁的三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傅老、秦老、林老。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快一百岁的三位老人呐呐的看着沈随,像逃学刚翻墙出校,就被学校教导主任抓住的初中生。
云雾从沈随身后探出头,眨了眨眼。
几分钟后,四合院游廊上,寻祟小人排排坐在游廊栏杆上,摇晃着脚脚,偏头看着不小心抻到筋的傅老。
此时,傅老正被老朋友秦老摁着,哎哟哎哟的被沈随抹药酒。
老奶奶林老则和云雾坐一块儿,啧啧称奇的拢着双手,透过老花镜细细的和坐在她手心里的寻祟小人对望。
好半响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冲云雾笑眯眯的说,“小沈的寻祟小人我们也见过一次,不过没有你的可爱有灵气。”
“没错没错。”秦老一边摁着傅老,一边连连点头。视线还不住的往坐在栏杆上的寻祟小人飘。
别说是他了,就连被摁着擦药酒的傅老,一边叫唤的时候,也会朝寻祟小人瞄几眼。
表现出不同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好奇心。
大约这也是三人偷偷摸摸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吧。
“好了。”沈随收手,一边用湿纸巾擦手一边开口,“傅老,我送你们回去吧。”
前一秒还跟条死鱼一样趴在游廊上的傅老,下一秒立刻仰起上半身,像做最后挣扎的鱼,“那怎么行!我们好不容易进来了,什么都还没看呢!”
“对啊,你傅爷爷为了进来都受伤了,什么都没看见就这样出去多冤啊。”秦老帮腔。
沈随一脸不赞同,眉头紧皱满是无奈,“可是……”
“而且现在有你们在呀。”林老也笑眯眯的帮腔,伸手拍拍云雾的手,“小雾这么年轻这么小一小姑娘,就跟着你打下手,也没说怕这怕那。难道我们这三个土都快埋过头顶的还会怕吗?”
“……”您误会了,是我给这么年轻这么小的小姑娘打下手。
三个年近两百的老人家耍起懒来,可比熊孩子厉害多了。
最后沈随被磨得没办法,只得将寻祟小人一人安排四只,保护在三位老人身边。
反复叮嘱不能去东厢房,得到三位老人拍胸口保证,这才稍微安心。
“那我们现在分头行事吧!”傅老说。
话音刚落便被秦老吐槽,“你悠着点儿吧,我药酒就只带了那么一点点,万一你再哪儿扭伤了可没多的给你。”
“呸呸呸乌鸦嘴。”傅老连声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
“呵,我刚才就说好听话让你老老实实顺着梯子下来啊,你听了吗?”秦老一个白眼翻回去。
寻祟小人们齐刷刷飘在旁边,睁着豆豆眼来回扭头,看两个老头子吵架。
林老才没空搭理两个老小孩呢,她正忙着仔细观察每一只寻祟小人。
把这只捧在手心里摸一摸,再将另外一只拿起来摸一摸。
哪一只都可爱,哪一只都舍不得放开。
等傅、秦两人住嘴,一起扭头看向林老时。老太太两边肩膀上已经坐满了寻祟小人。
林老还有些遗憾,“咦?你们不吵了吗?不用管我们,我们还能再玩会儿。”
“……”傅、秦二老。
从年轻时三人就是朋友,而林老则从年轻时到老了,还是三个人里“大姐姐”的角色。
见两人不吵了,这才拍拍手说,“走吧,不要耽误时间,我们去西厢房看看。”
也是,好不容易进来了可得抓紧时间,不然被各自的学生发现他们不在了,又得火急火燎的到处逮他们回去。
这可不行。
“那先看西厢房的耳室吧?上次我想看看那根横梁木,小年轻硬是不让我上去。”傅老不满。傅老抱怨。
秦老毫不留情的吐槽,“你是说你想像猴子爬杆一样,爬上去那次吗?换我我也不让你上去。”
个蚕蛹似的在那儿涌,还以为自己身手矫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