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里枯枝满地,乌鸦鸣啼。
狱卒们将谢长珺与徐莽的尸体往那坑里一扔,谢长珺从草席里滚落出来,那狱卒暗自喊了声晦气,又见他身上裹着的披风绣有金线,极为值钱,正想上前解下,却被另一个狱卒叫住:“喂!干什么!死人的东西你也要,也不嫌晦气!”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银子有什么可晦气的,你还信这个?”
“我可是警告你了,这死人的东西不干净,换成银钱也有克应,你小子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
狱卒满不在乎去解谢长珺身上的披风,刚解下,林间阴风四起,无数乌鸦扑哧而飞,盘旋于半空中喑哑鸣啼。
这乱葬岗实在是瘆人得很。
狱卒一阵哆嗦,骂道:“别要了!都说了不干净!走了!”
贪财的狱卒抚摸着披风上的金线,眼见狂风四起,一颗再贪财的心也抵抗不住鬼神的敬畏,将那披风往谢长珺身上狠狠一扔,转身便跑了。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散尽,天色沉沉。
人迹罕至的乱葬岗里脚步声响起。
石裹儿哭着跑来,跌跌撞撞绊倒在谢长珺身前不远处的水坑里,她连忙爬到谢长珺身侧,“谢大哥!谢大哥你醒醒!”
她颤抖着抚摸着谢长珺的双手,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谢大哥!”
狂风四起,大雨忽至。
石裹儿想将谢长珺背走,可谢长珺实在是太重了,她屡次跌倒在大雨里,又屡次爬起。
终于一个水坑前她歪倒在地,谢长珺则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谢大哥!”石裹儿抚摸着谢长珺滚下山坡时,脸上那道被石块划破的伤疤,彻底崩溃,“老天爷!为什么!谢大哥这么好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谢大哥!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惊雷滚滚,映出谢长珺惨如白纸的脸。
石裹儿趴伏在谢长珺胸前大哭:“谢大哥,我要怎么救你,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救你!”
落在草丛中的手突然动了动,谢长珺喉间耸动,倏地张嘴呕出一大口黑血。
石裹儿登时呆住。
“谢大哥?谢大哥你醒了!”
谢长珺不住地呕着鲜血,他费力睁开双眼,看着暴雨从天而降,他大口大口地畅快呼吸,理智回神之际,突然间仿若癫狂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林间久久回荡,凄楚悲痛,如野兽的悲鸣令人心胆俱寒。
石裹儿听得心头发涩,“谢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原来,原来如此!”谢长珺咬牙,发出声嘶力竭,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明鸾!明鸾!李明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