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愣在原地,距离上辈子过去已有好些年了,有些事她虽然还记得,但也仅限于一个模糊的记忆。
她记得卫琎自北境回都城是在她及笄之前,但具体日子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原来是在昨日。
想起卫琎,她不免得想起前世自己在最后那一年,与谢长珺斗得死去活来,最终兵败如山倒,险些被驱逐回封地前,是卫琎从北境连夜回京,用北境二十万将士为她撑腰,方才让她免去驱逐回封地。
卫琎这一生,前十六年在父兄与侯府的庇佑下无忧无虑,后十一年驻守北境,只回过两次都城,一次是昨日,还有一次,是八年后。
河畔边银铃般的欢声笑语打断明鸾的思绪。
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孩子走到河边蹲下,想要摘下身前那朵开得最艳的一朵花,可哪知平阳郡主的百花宴前,特地命人将河边的泥土翻了翻,松软得很,那女子刚将花儿摘下,脚下一滑,站立不稳,整个人便朝河里栽去。
噗通落水声传来,岸上的女子纷纷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离河岸边近的那群世家子弟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只见河中央有个女子在水中扑腾着,眼看就要溺水。
“不好,有人落水了!”
有世家子弟想要去救,但被任千悠拦住,“侯府有人自会去救,男女授受不亲,你若下了水,可就说不清了。”
准备下水去救的男子顿时愣住。
如今男女之防越来越重,若真下水去救,和那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只怕是难以善后。
是以在侯府侍卫来之前,这在水中扑腾的女子竟无一人下水去救。
直到侯府侍卫将人救起,那女子浑身湿透脸色煞白,看着一侧救她上来的侍卫,止不住的发抖。
不远处凉亭传来议论声。
“她是哪家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侍卫搂搂抱抱,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她好像是叫姚书宁,以前从未在都城见过她。”
“你们不知道她?她是已逝的姚尚儒老将军的外孙女儿,前两年父母离世后她便被送来了都城,只是一直不曾出门,听闻刚与中书舍人家的张二公子定了亲。”
“那张家若是听闻了今日这事,会不会退婚呀?”
听到议论声的姚书宁崩溃大哭起来,她无父无母,寄住在外祖家,一直循规蹈矩不敢出门,就为了一个好名声,能定一门好亲事,如今好不容易定了亲,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平阳郡主带人来到姚书宁面前,见她浑身湿透连忙道:“快将她扶去后院房中,请个大夫来。”
“是。”
见明鸾也朝这走了过来,她迎了上去劝道:“这儿出了点事,不关你的事,你去喂你的鱼,我来处理。”
“没事,我来看看。”明鸾看着被侍女扶起还痛哭不止的姚书宁,那些议论她不是没听见,此刻却问道:“哭什么?”
平阳郡主还未说话,一侧的闺中女子低声解释道:“七公主还不知道呢,这姚小姐已经和中书舍人家的二公子定亲了,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外男抱了,只怕这婚事……”
明鸾倏地看向她,“刚才她不慎落水,那侍卫不过救她上来而已,和她的婚事有何相关?”
平阳郡主叹息道:“他们那些人最看中的不过是女子的清白,与外男接触在他们眼中就是失了清白,女子若是没了清白,婚事自然不作数。”
“好没道理的事,难道刚才她就应该溺死在河里吗?”
姚书宁哭道:“若是溺死在河里倒一了百了,如今我这样,只会给府中姐妹蒙羞。”
“……”明鸾怒道:“别哭了,都是些什么歪理?”
前世男女之防虽然越来越重,但也没有如此可恶。
“姚书宁,你放心,你的婚事不会作罢,大不了我请父皇为你赐婚,若都城中有人以此事为由为难你,我让他好看!”
明鸾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纷纷垂下头去。
姚书宁惨白的一张脸怯生生看着明鸾,感激跪倒在地:“臣女多谢公主!”
平阳郡主忙命人将人扶去后院,又低声道:“她与你无亲无故的,你这又是何必?”
“路见不平。”
“好好好,女侠,美人已经被你救下,现在可以回去好好喂鱼了?”
明鸾转身朝湖心凉亭走去。
猝不及防,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
“哟,七公主好威风啊。”
明鸾闻声望去,只见一人没个正型地靠在凉亭护栏处,阳光正好,身后大片的花海花团锦簇,他看着明鸾,还和三年前一样,笑得那样意气风发。
“卫既明,你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