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夫人缓缓吐了口气,又看自家相公,总觉得彼此心神都舒爽不少。
罢了,天意如此,暂时远离京城纷争,来此处调停几年或许不全是坏事。
师雁行的行程安排得极满,离开县学后,又马不停蹄去往孙县丞家,只是这个门却不大好进。
因当日她是晚间和**来的,又一路低头,外头的门子们根本没有印象,不敢贸然放她进去。
师雁行也不急在一时,只将带的年礼和礼单递过去,“劳烦大哥通报一声,说是郑大官人举荐的那位厨子来送年礼,若夫人得空,能拜见一回自然是好的;若不得空,只送下东西就走。”
那门子一听是郑大官人举荐,倒不好怠慢,闻言就道:“既如此,你倒不必等了,里头的事我虽不大清楚,可今儿一早老夫人和夫人就赴宴去了,什么时候归家且不一定呢。”
师雁行倒没奢望回回扑中,只要对方不是故意躲自己就好。
“那劳烦大哥务必帮忙转达,实在是事关几日后老太太的寿诞,不好耽搁。”
那人听罢,越发慎重。
一直到这会儿,师雁行这回来县城的目的才算完成一半了。
江茴就笑,“累坏了吧?”
鱼阵吭哧吭哧爬过去,趴在师雁行背上为她捏肩捶背。
她力气小,捏起来跟挠痒痒似的,师雁行装模作样一回就叫停了。
“还行,”师雁行赶车往郑家走,“人生在世,少不得人情走动,虽然累,可只要想想回报,也就值了。”
要是什么时候没处走动了,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说得直白,江茴都听笑了。
不过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道理。
进郑家一番寒暄自不必说,母女三人还是去之前的小院。
听小胡管事讲,以后这院子也不会再安排旁人了。
歇了小一个时辰,师雁行去洗了手脸,这才郑重翻开裴远山给的史书。
这书来得很是时候。
江茴虽读书识字,范围却大多局限在诗词歌赋上,偶尔掺杂几本游记还是偷看的,对本朝历史也不过道听途说,竟不很清楚。
至于外地风俗人文,知道的更是零星破碎。
毕竟史书这类书籍,早已超脱了寻常读物,即便这五公县的书肆中,也未必有得卖。
也由此可见,裴远山实在非比寻常,并不将等闲世俗礼法放在心上。
他素来如此。
只要合乎眼缘,又有心向学,便是渔民樵夫又如何?说送就送的。
这还是师雁行来到大禄朝后第一次看正经书,心情竟有些激动。
竖排,繁体,看着着实叫人头大。
师雁行耐着性子边看边读,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请教江茴,渐渐体味到其中妙处,也不觉得难了。
史书嘛,颇多人物传记和大事,看惯了很有意思。
江茴和鱼阵都托着下巴在旁边听,时不时还根据情节发出“哇”“哦”之类的赞叹。
鱼阵其实不大明白,可见姐姐和母亲都连连惊叹,也跟着凑热闹。
说来奇怪,跟的次数多了,她竟隐约感受到一点本不属于自己的意思,但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
薄薄几册史书,便将那许多名人名家波澜壮阔的一生浓缩成几行字,属实令人唏嘘。
就好比某一页中提到的“三年大旱,饿殍满地”,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人间炼狱。
细细想来,怎不叫人心惊胆战?
鱼阵听不懂,就仰头问江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