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好奇,眼睛眨巴眨巴,掐指细算。他并不精于此道,但天生有灵性,万物根本可窥一二,此时也让他算知个五分。
百花羞知道黄袍怪不是孙悟空的对手,脸上神色悲戚,竟是跪下请求,说:“求大圣高抬贵手,饶他一命。我也并非是有意冒犯你师父,若圣僧慈悲愿意赏赐一滴血便够,若是不愿,我与他相守几十年也足够。”
猴子点点头,心中已经了然,笑了笑说:“原来也是犯了过错,难怪那呆子煽风点火扭曲其事,当真是羡煞旁人。”
天庭的烂摊子他自不愿意多管,师父此遭劫难容易,只要别难上加难就行,乐得看热闹。
“俺老孙,手乏力,今日不是你们对手,先撤了。”孙悟空笑嘻嘻地盯着猪八戒说,急得猪头开始一边惨叫一边开骂。
临走前又想起一事,问:“那白虎岭的尸魔可在洞府中?它盗师父法宝,可否交给俺老孙处置?”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白骨精无大语了,以为跑了投靠了个有本事的,谁料前脚和猪八戒旧相识,后脚又和孙悟空旧相识,把它这尸魔当个东西晾着,如今又轻易交还。
“嘤嘤——”白骨精脖子上的狗绳被勒紧,飞向洞府外面去,落到孙悟空手中。
白骨精万分不情愿地跪倒在地,重新化作了一条黄狗。
孙悟空带着黄狗飞回皇宫去,猪八戒则被绑到了洞府中。
“遭瘟的猴子!天杀的弼马温!尽拿老猪我玩笑!该死的泼猴精,还和妖怪串通起来害我!”
猪八戒骂得狠,黄袍怪的鞭子也抽得狠。
“好个猪八戒!你被尸魔掳来当做投诚的随礼,本该将你烹了分食,娘子不过让你传句话,你倒好,扭头就颠倒黑白!”说着又对着猪八戒狠狠两鞭子。
“罢了。”百花羞不想多计较,看得出孙悟空是故意将猪八戒扔这的,兴许有什么用意,真伤得重了没准还是要跟他们算账的。
山洞阴凉,猪八戒孤苦伶仃一头猪被绑在石柱上,头顶还有溶柱时不时滴落下冰凉的泉水来,让他连闭目休息都办不到,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冰冷的水珠顺着额头贴着脸缓缓落下,就像汗珠一样。他恍惚想起,当年在高老庄的时候,顶着艳阳天在庄稼地里干活,极少出门从不下地的高翠兰打着伞,与丫鬟带了解暑的酸梅汤来看他,用帕子给他轻轻擦汗。
他憨憨地笑着,心里高兴,唤了声翠兰,翠兰羞得偏过脑袋哼了一声。
“嘿嘿……”想着,猪八戒笑了起来,头顶清泉滴下来,又清醒过来。
望着黑梭梭只有火把照亮的洞窟,又恍惚想起自己的云栈洞,当初自己和卯二姐也算是一对恩爱夫妻,他可比这不解风情的黄袍怪强多了。
只是无论翠兰还是二姐,都辜负了。
“呜……”猪八戒突然哭了起来,他痛恨自己这副模样,更恨自己无法控制地见异思迁。
微弱地哭声在曲曲折折的洞窟中传不开太远,也没有人会在意一头猪的伤心委屈。
碗子山内部被挖出很大一个空来,山壁一个个火把点着也不能完全将悬空在其中的建筑看清。
那尚未完工的建筑,正是按照百花羞图纸正在建造的披香殿,进度一年比一年慢。小妖们和它们大王一样,也都是贪生怕死的,所以只敢小偷小摸从人家中偷些砖瓦,被偷多了,人们也就防备起来,久而久而之就越难偷盗,便开始拆些老旧房屋的墙壁取砖瓦,伪装成大风或者其他灾害。
百花羞坐在凿出来的小路上,眼神温柔地看着那座只完成了一半的殿宇。山中阴气重,哪怕是披了件斗篷来还是觉得冷。其实她也清楚自己的情况,人与妖结合,注定是不长久的,就算有夫君的内丹续命,终究是每况愈下。
说到底她也是个神仙下凡,向取经人求要长生血肉已经违背原则,若是为了自己长生厮守,还故意去惹事,更罪加一等。只是情字当头,又怎还会讲理呢。
一双有力的双臂将她揽在怀中,毛茸茸的动物身上总是很暖和,黄袍怪将脑袋搁在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