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秦朔的老妈,镇北侯府的当家主母。秦朔不害怕家里的爷们,唯独对自家老妈有些发憷。
“快别装了。”隔着被子,秦朔还是被精准地拍了一巴掌屁股。
“阿妈。”秦朔期期艾艾地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来。
镇北侯夫人卫氏,比镇北侯小十来岁,原是村里老秀才家的独生闺女,那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一朵花儿,可惜不知怎么就嫁了秦家沟的老光棍秦家老三。出嫁时不知多少惊呆了多少眼球,都说是老秀才老眼昏花给闺女找了这么个人家,人口又多,家中穷得揭不开锅。
直到后来秦家跟着先帝爷,镇北侯那老眼昏花的老秀才岳丈又变成了人口相传的老神仙——不然怎滴就把闺女嫁了这么个好人家?可见是个会掐算的。
如今年近六十的镇北侯夫人看起来才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整齐地挽在头上,一丝不苟很是严肃,总是让秦朔不经意间就会想起上辈子高三的班主任。眼边、嘴角虽有皱纹,但却一点不显衰老,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威仪,让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对秦朔而言,镇北侯是慈父,秦夫人就是严母。
“你阿爹今早说不让你去国子监上学了。”秦夫人满脸的不赞同,“你才多大,字儿还没认全了,不去上学能做些什么?”
“不图你学成个大学士,起码把个论语什么的给学完,通晓些人伦常情,莫要虚度了年少光阴。”秦夫人对于丈夫对小幺儿的放纵宠溺非常不赞同。在她看来,如今放纵了小九才是害了他。自己和侯爷还有几年的寿命?届时他们老两口两腿儿一蹬走了,这世上小九还能靠谁?虽说如今有哥哥、姐姐们照应、关爱着。可是一旦他们老两口走了,这家便也就散了,就算是亲兄弟,能帮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小九能靠的只有自己。
秦朔可不知道自家老妈心中的忧虑,只连忙道,“阿妈,你放心,我过几日便会回国子监读书的,这几天不过是需要在家里躲躲,不好露面。”
闻言,秦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丈夫那边秦夫人心里有绝对的把握去说服,因为秦侯爷向来对自家夫人是唯命是从的。秦夫人担心的是秦朔自己起了厌学弃学的心思,那可就不好办了。如今一问之下,看着秦朔坚决的态度,顿时放下心来。
“你们爷们儿间的事情我不多问,小九你自己心里明了便是。”秦夫人说完便让身后的嬷嬷们调安桌椅,摆设碗碟,招呼着秦清和、秦朔一同用早膳。
这边秦家母子三人在家里吃着早膳,和和美美。另一边的秦侯爷站在朝堂上却是风刀雪刃严相逼了。
今日的早朝不出秦朔所料,威武候果真主动请罪将林锦当街殴打学子之事抖落得个干干净净,自言教子不严请皇帝陛下责罚。然而不等明德帝开口,镇远侯一个健步走出队列,麻利地噗通跪下,口中连连称罪。
“臣有罪,我家小儿昨日也当街冒犯了赶考的学子。如今那孽畜已经被我捆绑狠揍了一顿,现已经躺床上起不得身了,只要陛下一句我,我这就提了那孽畜的脑袋来谢罪。”叩头说着这句话,秦侯爷心都在滴血,心里把漫天的神佛拜了个遍——呸呸呸,小九是小孽畜,我便是老孽畜,孽畜的话当不得真,菩萨、佛爷莫要听我这老孽畜的胡言乱语,万万要保佑我家小九和和乐乐、长命百岁。
秦侯爷认罪认罚的话一出,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谁也没想到这个整日里梗着脖子、红着脸与陛下硬杠过不去的老家伙今日竟然认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