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也下意识扭头：“你骗我的吧？”
“不是鸭，”阿执眨眨眼，“我，我听见，他们，讲话了！”
不等温墨继续，温璧突然动作迅速地关机，将电脑缩到了床底下。
“咚咚咚。”
“啊！”温墨墨吓了一跳，发出气声，“真是舅舅？”
他一边将电脑关机拖进床底下，一边六神无主地问温璧：“现在怎么办？”
“装睡！”温砚清醒了，二话不说地就指了指床，“快，睡！”
温执抬头：“可是……”
“咚咚咚。”
“快快快，快快快，”温墨得到了办法，忙不迭地抓着温璧往床上趴。
温砚听着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地将温执一铺就闭上眼睛：“谁呀！”
温执犹犹豫豫地，还是闭上了眼睛。
四个小朋友睡得歪东倒西，眼皮子闭得紧紧的，一动不敢动。
温封星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四个横七竖八的崽。
就……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两步，还能看见某崽眼皮上的褶皱。
装睡？
温封星眺望四周，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可这装睡的样子，又不像是没惹祸，一时间温封星也沉吟起来。
疑罪从无，他也不好说打就打。
温封星将在地上睡着的两个崽抱起来，还能感受到温砚僵硬地肌肉，好笑得不行。
温封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孩子抱上床，又将剩下两个摆正，悠悠地坐在了一旁的小沙发上。
“都睡着了，这觉挺足啊，”温封星小声自言自语，“睡着的崽还挺乖的，我多看会儿放松放松吧。”
装睡的四胞胎：“……”
不得不说，装睡其实是一项体力活，当你是真的毫无困意的时候，就连闭上眼睛，你都感觉自己在用力。
那种眼皮子都在使劲的感觉，让人浑身都难受。
更别说是一群三岁的小朋友。
温封星坐了十分钟，懒洋洋地刷着手机看小说，刚入迷就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呼噜声。
“呼噜噜~呼呼~”
很大，逐渐越来越大，想要证明什么似的。
温封星放下手机，发现是温墨发出的声。
他笑眯眯的叹气：“小小年纪难道就有鼻炎了？改天带去医院看看才行。”
呼噜声渐渐小了起来，有种越来越委屈的感觉。
温封星抱手又看了会儿，直到玩够了，才慢慢地从小孩的房间出去。
不知道没关系，他多来几次促膝长谈，将他们的坏事扼杀在摇篮里！
等温封星走了快两分钟了，温墨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四处瞅了瞅。
“人走了！”温墨小声推推温璧。
温璧睁开眼睛，圆溜溜的黑眸很是清醒：“我们为什么要装睡？”
小阿执重重点头：“对，对呀，我，我刚想，说，可以，可以玩，玩具！”
温墨似乎才想起来还有这个选项：“对哦。”
他沉思，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装睡？
还在想着，就看见温执很是生气地重重推了推温砚，温墨墨大惊，刚想问做什么，就发现，本该被推爬起来的温砚稍微动了动。
他蹭了蹭枕头，将自己被推的小肚子挪了挪，抱着枕头小声呼呼。
温执鼓起腮帮子：“是，是他想，睡！”
温墨：“……”
*
康健医院住院部七楼。
这里是肿瘤科病房，里面不论病人还是陪护，都自带了一层灰色，就连来往的医生护士都来去匆匆，压抑成了这里的代名词。
顾宸提着粉色饭盒，跟在主治医生身后，去探视。
“患者病灶……”医生轻声且详细地给顾宸这个家属说着病情，说到最后，他没忍住拍拍顾宸的肩膀，“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顾宸已经听了好多次了，他嗯了一声，和医生又问了几个注意点后，调整好表情，进了病房。
纯白的病房内，住着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人。
他穿着干净的蓝白病服，缓慢又优雅地翻着手中的书本，垂下眼眸，温柔祥和。
他其实还很年轻，只是疾病让他眉宇间染上了疲惫，身体也更加瘦削，显得更加年老。
顾宸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转身关门，坐在了病房旁边的凳子上。
“来啦？”顾父抚了抚眼镜，温和笑了起来：“又瘦了，还吃不下饭？”
“没，最近吃了好多，是忙的，”顾宸摇摇头，将鸡汤小心地打开，“给你带了好吃的。”
他说完这一句又沉默下来，相顾无言，往日的长袖善舞却在这一刻变得木讷。
顾父也不在意，靠在枕头上摇头失笑，“一月就那么一次，我可得好好品了。”
顾宸手一顿，“你要喜欢，我可以找人来陪护。”
顾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顾宸慢条斯理地给他倒鸡汤。
他们虽然长得没有一处想象，却没人会误会他们不是父子，顾宸的好脾气和温和，都是从这学来的。
顾宸再慢，鸡汤也不需要弄很久，他找出勺子，一口又一口，很是小心地喂顾父。
看着顾父清亮的眸底染上笑意，他也不自觉笑了起来：“如果你得的老年痴呆就好了。”
顾父不庄重地瞪了顾宸一眼：“我可是物理教授，得什么老年痴呆！”
顾宸又不说话了，顾父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做了最自豪的事，就是在十五年前的雪天，捡到了一生的骄傲。
可这骄傲也成了他的心病，让他走得也不痛快。
他的顾宸被他教得很好，将满身风雪咽下肚，却没有阳光融化风雪，冷得慌。
父子俩沉默无语地吃完一碗鸡汤，顾宸收拾鸡汤准备走，顾父突然问：“我听说，你亲生父母来找你了？有没有好好……”
“没有，”顾宸语气淡淡，“他们拿我当鸭子卖，我可不认这样的父母。”
顾父哽住：“什么子？”
“鸭子，小白脸，就是卖的，”顾宸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含笑问顾父，“你这么想我去当小白脸啊？也不是不行，我打个电话过去……”
顾父咬牙：“去哪学的坏毛病！你要是我学生，我……”
顾宸耸肩，“所以你好好养身子，我根子都歪了，不好好带，以后得犯法的。”
顾父听到这又沉默了。
这病哪是说养好就能养好的。
顾宸越是这样，他心底越是紧得慌，时时都不痛快。
顾宸也知道，可若是了无牵挂，他拿什么拴住对抗病魔的顾父？
顾父仔细地扫过顾宸的眉眼，看着对方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冷意，最终还是笑道，“那就不要他们了，你还有我。”
顾宸面容稍缓，顾父又道，“你努努力，我争取能看到你结婚再闭眼，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顾宸听到这，突然愣住：“结婚？”
顾父嗯了一声：“碰上喜欢的就追，多找个人疼你，多好。”
也到了二十了，按法律来说，都能领证了。
顾父知道自己活不长，但他总想咬牙再忍忍，再看看，能不能多个人，来陪陪他家小宸。
顾宸舔舔唇瓣，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生成：“爸，我领证了。”
顾父：“？？？”
顾宸捏紧指尖，语气如常：“他叫温封星，是个很漂亮的明星，我们领证了，但还没办婚礼。”
“等您身子好点了，我努力说服他，办一场小型婚礼给你看。”
顾父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宸：“也不用那么着急，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顾宸却摇头：“真结了，我们还有四个孩子，是他外甥，当儿子养的那种。”
顾父震撼一脸，温润的脸差点没绷住。
这么快就有情况了？
直到顾宸离开了，顾父都还一副恍惚的样子。
顾宸直挺地走出医院，沉重的思绪才稍稍散了些，他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结束的消息，助理很快就回了收到，说来接他。
顾宸等了十来分钟，是管他们公司技术的那位活泼下属过来的。
他一看到顾宸上车就直接递过来一个笔记本电脑，顾宸低头扫了几眼，发现是他们拦截的安全界面。
“这是怎么了？”
下属纳闷，“老板，你不是认识bi和more吗？怎么今天他们反倒入侵你的手机了？”
“我给他拦截了一次，见他还是进来，就帮他连到你的备用机里了。”
顾宸的备用机存的都是一些假信息，用来迷惑敌人的。
他听见下属的话语，神色一动，又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消息，沉吟。
小朋友入侵他的备用机后，用他手机给杨黎取名叫“小甜甜”的联系人发了一条“能不能原谅我”，这是准备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