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主动就是没犯错吗？”
虞离冷白的脸颊贴上火热的唇，阿洛伊的温度如此清晰。
“那修道院忏悔室的作用是什么呢？”
“别、别说了。”
青年仰头，他哽咽着，泫然欲泣的眼睛楚楚可怜，嫣红的眼尾活像涂了胭脂，美丽得像是从画里跑出来的妖精。
阿洛伊的衣角被青年无助地握着。
他好似无知无觉的菟丝子，受到伤害只会紧紧地攀附他人，不管那人是否伤害过他，是否是这场施暴行为的主导者。
阿洛伊很满意虞离的反应，他轻轻地把青年揽入怀中，喟叹：“你看，在你遭遇困难的时候，你的天主帮不了你什么，即使这样，你也依旧选择相信他吗？”
似乎被戳中要害，怀里青涩的躯体变得僵硬，阿洛伊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胜利的笑容一直持续到他被青年推开。
两人的距离拉开好几步，阿洛伊表情错愕难看，他看向虞离，只见虞离眼睛里有泪，神情却十分坚定。
青年深吸一口气，“我的身体已经不纯洁，但我的心灵永远属于天主。”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信仰天主的人。虞离实在是服了，这副本npc一个比一个变态，要说不是游戏恶意他都不信。
原以为是一只好拿捏的兔子，没想到还会伸利爪抓人。
好、好、好得很，他又被虞离耍了一通。阿洛伊说不清心里更多是气愤还是难过，他冷笑。“既然你对你的主如此忠诚，就去忏悔室好好向你的主忏悔！”
修道院里，一般都会设置让犯错修女、信徒向主忏悔祷告的忏悔室，用于反省、自知，忏悔罪恶。这样的忏悔室一般只能容纳12人，仅有一个入口，窗户外面用一块窗帘布遮着。
忏悔室……？
虞离来不及反应，就被怒气冲冲的阿洛伊拉着手快步下楼，然后塞进了一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
接着，男人也跟着挤了进来。
一时间忏悔室十分拥挤，他们几乎前胸贴着后背，虞离的耳廓里，清晰地跳动着阿洛伊的心脏。
急促的，一声声地愤怒敲击他的耳膜。
男人钳着他的下巴，手指是湿的，还摸到了青年的一点泪水。声音淬了冰，“放荡无知的修女，向你的主忏悔。”
“阿洛伊……”男人粗暴的行为让修女十分无措，他哭得梨花带雨，低声哀求：“你别这样。”
可发疯的男人注定不会在意他，死死地钳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通过那窗户透过的一点光照亮的天主画像，说出的话冰冷残忍：“忏悔。”
“我……”青年哑声，他的眼泪越来越多，打在阿洛伊的手指、手腕、又顺着流到掌心。
阿洛伊强制地让他仰头，似笑非笑：“怎么？做不到？”
无法反抗，青年只能低头，他抖着声：
“敬爱的天主，求您原谅我……宽恕我，我在此忏悔，我是如此愚钝，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我的身体已经不再纯洁………”
说着说着，虞离模糊的泪眼似乎看见了一道圣光，阴冷的气息从小腿攀爬而上，死死地缠住他的腰身。
阴冷的气息陌生又熟悉，似乎是惩罚，也是爱抚，他每一次忏悔的唇部张合，那气息就会顺着缝隙钻进去。渐渐的，青年的嘴巴被撑大，泪水和涎水混在一起。他声音开始发抖，“我是个不自爱的坏孩子，主，我日夜祈祷着，不安着，求您原谅我………”
“……”
“原谅我……”
说完忏悔词，青年已经脱力地狼狈坐在地上。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莫测。
虞离的泪腺无法克制，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打在裙摆，阿洛伊只是冷漠地、戏谑地看他。
等青年撑着地面不稳地站起来，不安地垂着脑袋。阿洛伊这才出声：“坏孩子，你的天主原谅你了吗？”
回答他的却不是妥协的话语，而是清脆的巴掌声。
啪——！
阿洛伊被打得脸颊猛偏，脸上巴掌印逐渐鲜红。他表情怔然，像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孩子。
青年看向他，难过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窗外那一点晃动的光影偏爱地照在他的侧脸，打在那一滴脆弱的眼泪上。
他颤抖着声音开口：“阿洛伊，你猜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
为、什么……？
这是阿洛伊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被青年抛弃的一年时间里，他反复地想，为什么虞离会抛弃他？
为什么？凭什么？他做的不够好吗？
感情里，他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一方，他爱护、敬重虞离，可虞离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他想不明白，于是他把过错全部都推到了离开的、在他看来，懦弱逃跑的青年身上。
他爱他，他也恨他。
阿洛伊哑声：“为什么？”
青年没有再说话，而是擦了擦眼泪，沉默地和他擦身而过。
他下意识地转身，却拉不下面子追上去，直到忏悔室吹进一阵风。
阿洛伊突然意识到，他做错事情了，他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巨大错误。
…………
阿洛伊，草泥马。
虞离爆了句粗口，冷着脸在卫生间洗脸。
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鬼的阴冷气息………不仅顺着他的唇爬进去，还对他动手动脚。
青年撑着盥洗盆，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眼尾泛红的自己。
001明显地感觉到宿主的心情不好。绿色火柴人扭捏地小声：宿主，你还好吗？
“还好。001，谢谢你关心我。”
不论何时，青年的回答都是如此地令统心情愉悦。
001快乐道：没关系的，宿主，这是我的职责。
它看着宿主又洗了一把脸，脸颊旁的长发被打湿，说不出的性感和漂亮。
对啦，宿主的积分已经有啦！
001暗戳戳地求夸奖：因为之前直播间有一个比较好的新人推荐位，我为宿主争取到了！
虞离打开直播间后台，发现观看人数已经到了7k，打赏金额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9k！
他很上道地顺着系统的话夸奖：“001，你真厉害。谢谢你，没有你，我不可能登上这个位置。”
001被夸得都要飘起来了，它扭捏：哪有！宿主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不然也不会吸引这么多观众打赏啦。
食色性也，还不是多亏了副本里的变态npc。
虞离眼神暗了暗。
他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杀了阿洛伊这个变态。
但是他忍住了。
阿洛伊是重要npc，线索没套完，价值也没榨干，还不能死。
何况………
主动权已经到了他手上，不是吗？
虞离勾唇。
他走出卫生间时，001探头：宿主，要不要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呀？
因为虞离关了直播间的提示，所以平时并不清楚直播间的动态，自然也没怎么管理过直播间。
观众们都很想见见你。
主播主动打开直播间和观众见面互动，与观众在直播间里看主播也是有不同的。
前者可以更加表现出主播对直播间观众的重视，因此很多主播在开播之后，都会定期上直播间看看，和观众互动，确保直播间的收视率和打赏率。
但虞离不一样。两个副本以来，他就打开过一次直播间，还是冲着积分去的，可谓用完就丢，十足的渣男行径。
虞离仔细地思考了一下001的话，点头同意了。
001立刻为他打开了直播间，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n主包看我！]
[天哪天哪活的主播，大师球！]
[冷静，大家矜持一点！脱裤子.jpg]
[我比较想看主播脱裤子，沉思.jpg]
“大家好。”
虞离弯唇打招呼。他鬓边长发微湿，雪白羽睫似乎还沾着些破碎的水珠，泛红的眼尾和脸颊，无一处不惹人怜爱。
逃游的镜头拍不出青年万分之一的美貌，弹幕prpr舔颜。
[看我疯狂打赏，保护我方美人！]
[逃游你总算做了件好事！！]
短时间内露脸获得的打赏积分飙升至1k。
直播得到的积分比通关得到的积分容易多了。虞离的笑容越发真心实意。
虽然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都是一群什么人，但是不妨碍他喜欢这群出手大方的客人们。
青年眨了眨眼，语气真诚：“谢谢你们给我打赏的积分，我会继续努力的。”
[啊啊wink！]
[主包我爱你！！]
“时间差不多啦，我要继续副本游戏了，大家下次见。”
在一众不舍的留言声中，虞离微笑地关掉直播间。
短短三分钟的露面，挣了2k积分。001目瞪口呆地看着后台积分飙升至。
这就是颜狗的力量吗？
不过宿主确实也玩得好啦，不愧是它的宿主！！耶！
————
关掉直播间，虞离准备回到四层。
上楼的时候他特意拐过去多看了一眼，想确认忏悔室的位置。
照着记忆里的路线过去，发现忏悔室在二层的一个拐角，十分隐蔽。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一个普通庄园里会有忏悔室这种东西？
阿洛伊特地为了他装的？
不太可能。因为那忏悔室的模样看着有些年代了，绝不可能是一两年前的产物。
看忏悔室与周围墙面的颜色，极很有可能山庄建成的时候就有。
山庄的主人也信教吗？
虞离冷漠地思考着，丝毫没有在意方才他在忏悔室里被逼着做了什么。
他走进去，昏暗的忏悔室只有门外一点光亮打入，挂壁上的天主安静、慈眉善目。
阿洛伊不在，阴冷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那股气息，和他在上个副本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他猜错了吗？那气息不是李澄？
虞离再度闭上眼，柔软的发丝落在空气中，毫无防备地袒露要害。
空气中漂浮静谧的尘埃，什么也没有发生。
青年微微低头，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仿佛虔诚的信徒，“敬爱的天主，求您原谅我、宽恕我……”阴冷的气息再度蔓延而上，他的小腿肚开始发抖。
“我、我是一个坏孩子，我的身体已不再纯洁………”
虞离跌坐在地上，无力地仰头，他小口地张唇喘气，黑色雾气缭绕，呼出的热气尽数被贪婪地吸走。
白光闪过，青年眼前变得模糊，他好像泡在水里，浑身被液体包裹。
再度睁眼，虞离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他被气泡包裹，犹如弱小蜉蝣漂浮于浩瀚无边的大海之中，漫无目的地游动，直到眼前出现一具水晶棺。
厚重的棺椁被打开，水晶棺内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俊美的面容安静忧郁，海藻般的白色长发随着水波游动，眉眼到唇，无一处不精致。
被气泡包裹的青年眼瞳微微放大，趴在气泡壁上痴迷执着地轻呢：“主？”
…………
像是强行进入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梦境，被主人发现后，虞离被强制弹了出来。
汗水滴落，他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san值已经掉落到及格线边缘。
怪……太奇怪了。
什么主，那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脸！！
虞离张唇吐气，喘息间红舌若隐若现。黑雾盘旋周身，他迷蒙地看着掌心，大幅度掉落的san值让他的意识已然模糊。
警告！编号147258玩家虞离，San值大幅度跌落，目前San值为45，系统将为玩家虞离强制随机debuff。
debuff抽取中……
叮！
debuff抽取完毕。
玩家虞离，获得[我不信，真的有这么痛吗]debuff
[我不信，真的有这么痛吗]debuff描述：玩家痛觉屏蔽七十二小时
debuff倒计时：71:59:59
！？？？？
还在咔嚓咔嚓吃薯片的001垂死病中惊坐起：卧槽，宿主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被强制随机了一个debuff！！
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消失，青年狼狈地靠着墙。
“001，能帮我兑换恢复剂吗？”
当然可以！
001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虞离买了目前能买的中级恢复剂。
药剂掉落手中，虞离颤巍巍地打开，因为喝得太急，喝完后还止不住地咳嗽。
完全恢复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
黑雾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虞离腿还没力气，他懒懒地靠墙，没有一点起来的意思。
经过这次莫名其妙的“梦境之旅”，他愈发肯定一件事——这个副本和上个副本有联系。
还是不一般的联系。
————
回到四层，虞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阿洛伊。
阿洛伊似乎一直在等他，看见他进来了，就下意识站起身，但站起来后又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又坐下。
金发男人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与优雅绅士的着装格格不入。
他看着虞离走过来，正想着叫住青年聊一聊，但没想到青年面不改色地与他擦肩而过。
阿洛伊终于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