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大师毕竟是个变种人,想要弄清楚FBI内部发生了什么还是要看康斯坦丁。但是康斯坦丁不想配合——他通常情况下的表现并不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否则名声也不会那么糟糕。
“我不去。”他说,“你们猜我刚才为什么要急着逃跑?我以为你们两个和追我的人是一伙的。”
波文特工问:“谁在追你?”
枯萎大师也跟着问:“你得罪谁了?夏威夷的法师?”
康斯坦丁啧了一声,脸上写满拒绝:“你们这样超能力敢死队和特工的组合,在这刨根问底,比穿制服的超英还要烦人。听我说,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和你们无关,我有我的活要干——只好心劝你们离远点,别再被卷进麻烦还要算在我头上。”
波文特工冷不丁说:“你知道余温教会吗?”
余温教会,就是雨果船长现在混入的邪.教组织。他们首领代号船长,又被称为‘掌舵人’,听上去和教会名字‘余温’没什么关系,不过据说高层教众交流时偶尔会提及一句暗语:
——愿宇宙余温为你指引航行方向。
听上去和‘愿上帝保佑你’差不多。
波文特工刚了解到这点时,只觉得余温教会创始人思路蛮宽广的。21世纪其他罪犯仍然流行抢银行之类的传统活动,余温教会已经开始展望宇宙兴衰了,而且还能以诸多不知所云的教义吸引到受害者,很有两把刷子。
康斯坦丁听到教会的名字却眼神一厉:“你在哪听说过他们?”
与今天才抵达夏威夷的波文特工不同,康斯坦丁在这座海岛上度过了颇为艰难的48小时。
为探查亚利桑那州地脉异常,他首先需要寻找到一件用以保命的魔法道具。康斯坦丁相中的东西名叫‘希比达的铃铛’,其隐藏气息的能力极为出色——据说它的使用者能够在地狱恶魔的眼皮底下跳踢踏舞而不被发现。
哦,必须说明的是,对魔法师而言,地狱和天堂都是真实存在的,很多神话传说实际上是历史纪实。最典型的例子之一是神奇女侠,她是个亚马逊人——亚马逊人被大众认定为古希腊神话中全由女战士构成的虚构民族。
例子之二是雷神。有关于北欧神明的消息目前只有神盾局知道得最清楚,他们在新墨西哥州发现了雷神之锤,正计划对它展开研究。
回到正题,情报上说,希比达的铃铛就藏在火奴鲁鲁城镇边缘的一家小教堂中。然而康斯坦丁赶到时,发现神父已死,铃铛不知所踪,一伙法师包围了教堂,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见到康斯坦丁的瞬间,其中一位法师当即大叫道:“康斯坦丁怎么在这里?!希比达的铃铛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康斯坦丁:“……”
这就是坏名声的害处。
他为那可怜的神父默哀一秒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法师们则围追堵截、穷追不舍,中间甚至利用海风和洋流构建了一座精神迷宫,尝试将康斯坦丁困住。
迷宫的构造方法极为复杂,与之相反,法师的业务水平却参差不齐,要是说得不那么委婉,也可以称之为很差。
所以就好比三岁孩子手握qiāng • zhī,这种程度的麻烦对康斯坦丁来说太简单了。
他只巧妙地使用了一个罗盘和灵摆就从迷宫中走了出来。
这时康斯坦丁心中的困惑远多于紧张。他打听到追杀他的法师来自余温教会——确切地说,这些人根本算不上法师,而只能说是不知道从哪搞来特殊道具的纯外行。
魔法界心高气傲、重视传承,向来看不起康斯坦丁这样到处窃取知识和魔法并青出于蓝的家伙,因此更不会承认余温教会。
所以也不知道余温教会的‘法师’是从哪弄来的魔法道具……
他坐在酒馆中思考着这个问题,手中伏特加的冰块叮当作响,驱散了火奴鲁鲁正午时分由海风带来的灼热气息。追逃过后难得享受美酒加香烟,酒味扑鼻,烟气袭人,周围一切都那么宁静。
然而恰在此时,变故再度发生了。
正在饮酒的康斯坦丁忽然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安的视线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他也能感知到,那眼神带着腥咸黏腻的气息,使他联想到深海上覆盖着苔藓的礁岩。
康斯坦丁霎时间毛骨悚然,差点怀疑自己不知不觉间潜入亚特兰蒂斯的禁地碰见了古神。
对魔法师来说,古希腊传说中的失落城邦‘亚特兰蒂斯’不仅真实存在于海底,还供养着许多智慧生命。亚特兰蒂斯人的文明传承了数万年,发展出极其璀璨的魔法技术。他们曾经与许多神话里出现的生物斗争过,并将那些无法被杀死的危险存在封印于海洋深处。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许多恐怖传说都着重去描写深海。
结果康斯坦丁鼓起勇气回过头,却没见到长着触手过来传教的章鱼,而只看见一个身披长袍、带着兜帽遮掩面孔、瘦削的下颚上布满胡茬的中年男人坐在酒桌后面。
那是康斯坦丁和‘船长’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的代号,只是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说点浑话打个招呼,中年男人便低声念诵起咒文。
他和余温教会的末流法师绝不可同日而语,口中咒文蕴含着极其强大和黑暗的力量,犹如来自地狱中狄斯之城的恶魔——康斯坦丁使用这种形容是因为他拜访过地狱,那实在不能说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情急之下,他只能再度使用了一个诡计——
他将自己的生命和敌人的绑在一起。这样的话,理想情况下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中年人想要杀死康斯坦丁,他自己也讨不到好处。
然而对方的应对完全出乎康斯坦丁的预料。
中年人直接抛弃了自己的‘身份’。
在魔法界的人看来,很多概念上的东西都能化为有形之物。只见他从自己的胸口中掏出个光团,随手将它抛向空中,眨眼间,光团如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从这一刻起,他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身份以及留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不存在的人’,而且这个过程不可逆转,不像康斯坦丁的生命共享契约,只要时间一到自动取消。
由于代价过于沉重,除了受到惩罚的罪人外,几乎没人会主动选择这么做。
康斯坦丁目睹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操蛋。中年人抛弃身份后,契约当然也跟着转移,应在了自己和另一个倒霉鬼头上。
至于中年人呢?他显然为追寻‘希比达的铃铛’而来,并且坚信是康斯坦丁拿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