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体会过?”
“你不死。”阿耳戈斯讥讽说,“一个不死者宣称懂得恐惧,谁能相信?上帝在你面前反省自己的傲慢,然而你和祂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道路前方‘啪’地亮起一盏从上到下投影出来的舞台灯光。圆形光点笼罩着‘赫尔克里·雨果’与阿耳戈斯两个人,前者胸膛以上的非人部分被阴影盖住。他们面对面坐在方桌两侧,桌子上摆着一张国际象棋的棋盘。
赫尔克里条件反射地往前走了几步,意识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段影像。
影像中的阿耳戈斯看起来并不冰冷,还显得极为有‘人味’。他手里拨弄着棋子,先是寒暄了几句才进入正题说:“非洲东北部的战场崩盘了,两颗‘toy-000’型号核弹被引爆。现在那地方成了一片死域,连机械士兵都进不去。我让那位派众生之红的化身去看一眼,祂不愿意,说众生之红已经快要死了。”
“祂抓着那些将要灭亡的上一纪元的自然之灵,就好像能增加动物园里的展示样本似的。”
‘赫尔克里’不做评价,他推着白棋行动,思索地侧头问:“你想怎么样?”
“我来接手,反正堆满了辐射和死人的地方也没人愿意要。”阿耳戈斯干脆地说,“我怀疑天启的秘密就藏在他的墓中,正好趁着收拾残局的机会去试探一下。”
“听上去不错。”
‘赫尔克里’用一个士兵吃掉对面黑棋,“我或许可以跟你一起去。”
“……嗯?”阿耳戈斯拿棋子的动作顿住,脸上说不清惊和疑哪个更多,“你什么时候愿意离开这个小城市了?”
‘赫尔克里’耸肩。
阿耳戈斯得不到回答,又说:“这是好事,我得做些安排。”
他低头看了眼下到一半的棋盘。
胜负不论,数量相同的黑棋和白棋正挤在一起:“你的数字强迫症有些严重了,朋友。如果有需要,我去为你预约心理医生。”
影像消失了,走廊重新变为黑暗。
阿耳戈斯说:“我还可以放出更多证据来证明我的论点,侦探,我们曾经并肩战斗过,我了解你,而你背叛了我们。”
金字塔内终于完全亮起来了。赫尔克里听见了齿轮摩擦、铰链拉扯、金属转动重组的声音,他两侧的墙壁退到了数十米之外,走廊一下变成了宽敞明亮的房间,白发苍苍、眼眸猩红的阿耳戈斯坐在椅子上歪斜着身体,用一只手撑住下颚,目不转睛地看着赫尔克里。
“坐吧,朋友。”他邀请说,“我等待这场谈话太久了,刚才若有言语过激冒犯的地方,请你见谅。”
赫尔克里回头,看到一把靠背椅出现在他身后。希比达威胁性地叫了一声,后背毛轻微炸起:它竟然没注意到靠背椅是什么时候移动过来的。
“我以为你找我来不是叙旧的,阿耳戈斯。”这种程度的下马威只能说平常,赫尔克里坐下之后很轻松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对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并不感兴趣,除非你我之间的对话能对战局产生影响,否则我看不到任何配合你的必要。”
阿耳戈斯一抬手,数架武器从他身后的墙壁上伸出来瞄准:“这样如何?”
赫尔克里评价说:“有些老套。”
阿耳戈斯笑了:“老套,但是好用。”
他收拢五指,两枚炮弹分别袭向希比达和赫尔克里。黑猫原地跳起来正打算反击,几条锁链从墙壁中伸出来将它从头到脚缠绕得结结实实。
赫尔克里眉心皱了一下,又很快抻平。阿耳戈斯说:“它逃脱不了,这种材料能拉扯动一颗星球还不会断裂。不过我也不会对它做什么,我只是很讨厌说话时有人——或猫,打断。”
击打希比达的炮弹命中并且爆炸了,却被锁链挡住因而没产生伤害。本来精确瞄准赫尔克里的dàn • yào与他擦身而过,轰然击打向后方地面,紧接着发射炮弹的武器炸膛了,形成一朵气球般的橙红色团状烟雾。
阿耳戈斯一歪头躲过崩裂的碎片,表情没有变化:“因果上的不死。和异闻宇宙时不同,我多少能猜到是塑造你身体的能量在起作用,扭曲的结果会反噬伤害你的对象,不过这倒意味着你现在的身体并不是能够随意更换的,对吧?反而不如过去那些即用即抛的仿生人壳子方便。类似的致命伤害你还能承受几次?”
赫尔克里不再看希比达:“您想杀死我的话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阿耳戈斯纠正他:“准确地说,我想杀你,你也想杀我。哪怕异闻宇宙毁灭,你我都有无数种方式来保全自己,可是发自内心地说——我无法忍受和背叛者共存于世,想必你也有相同的感受。因此我尽可能地寻求一个公平的战场:输的人无论外界结果如何都会死在这架棋盘上。”
“……国际象棋?”赫尔克里看着他们中间缓慢升起的棋盘格挑眉问,“您能保证公平性吗?”
“我发誓。”阿耳戈斯淡淡说,“誓言实际上没有任何约束性,但是到了这样的时刻,就像你说的,要是我有别的目的难道还需要兜圈子?”
“再者说,假如生死一线之时我们当中有人会改变立场、进而影响外面的战局,那就是另一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