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拆封,但里面都是dú • lì包装一颗颗的。
“不嫌弃的话,吃点。”
盛明盏将巧克力盒递到沈绒手边。
“歇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沈绒依旧没说话,低垂着脑袋,透过垂落的发丝看向那盒巧克力。
那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品牌,她常吃的那家巧克力熔岩蛋糕用的巧克力就是它家的。
只有这个味道她最习惯。
其他的巧克力虽然也不错,但只有这款的口感,嵌在她严丝合缝的喜欢里。
“他们说……我一辈子只能活在剧场里。除了音乐剧,我什么都不会,连份合同都看不明白。”
沈绒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口的第一句是这句话。
憋在心里多时的压抑,没有跟任何人提及的痛苦,竟趁着她最虚弱的时候,自行找到了倾诉对象。
沈绒死死攥着拳头,攥到骨节发白。
“可是,这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对吗?我这辈子就想将这件事做好了……我错了吗?”
盛明盏曾经亲眼目睹沈绒第一次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绽放光芒,踏进了音乐剧圈子,在剧场里一次次地挑战自己,证明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剧场对沈绒意味着什么。
沈绒从没有对自己的梦想迟疑过。
就算是长街最不景气的时候,她都还在兢兢业业地打磨所有细节。
无论有没有人能看得到那些藏在细节深处的努力,甚至误解她的坚持,她都无怨无悔。
沈绒是个梦想家。
她最大的魅力来自她追逐梦想时义无反顾的能量。
如今,大梦想家居然被自己的梦想狠狠刺伤了。
盛明盏内心深处有些动荡。
“沈大小姐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看法?做你的事,管别人怎么说。”
说完这句话,盛明盏也感觉到太过温和。
温和到不太符合她俩现在的关系。
毕竟沈绒在医院特意提醒过她,她并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
沈家曾经那样对待她,她还上赶着贴热脸,不是犯贱是什么?
盛明盏想敛起情绪刺沈绒两句,让她清醒一些。
可当她再去看沈绒时,发现沈绒也在看她。
那双永远高傲又热忱的漂亮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盛明盏……我已经没办法做我喜欢的事了。”
打着止疼针连演三十场的沈绒,没有流过泪。
得到最想要的金石奖最佳女主角的沈绒,也没有哭。
甚至是两人分手的时候,盛明盏多渴望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点儿被在意的泪水,都没能如愿以偿。
此刻,证明脆弱的眼泪明晃晃地在眼睛里将掉不掉,沈绒却硬是忍着,没让它真的落下来。
盛明盏:“……”
什么都说不出口。
风雪从车身刮过,车顶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车窗也逐渐模糊,阻隔了ZM广场熙熙攘攘行人的视线。
沉默给了沈绒很好的慰藉。
在温暖舒适的车厢内,她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确定自己能走了。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
沈绒将巧克力还给盛明盏,微笑道,
“谢谢你的巧克力,但我不需要。”
没等盛明盏开口,她就推开门,离开了。
盛明盏看着沈绒的背影,依旧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明白,无论她说什么都是白费。
就算受伤了,危在旦夕,沈绒依旧是那只骄傲的小孔雀。
她的尊严她的梦,即便只剩下碎片,依旧被她顽固地握在掌心里。
盛明盏太明白了,即便她想给,沈绒也不会要的。
盛明盏沉默了片刻,走出车厢,将车上锁后跟在沈绒身后,往地铁站的方向去。
越过ZM广场的人潮,穿行在长街纷奢的广告牌下,盛明盏看着沈绒的背影,给林枳打电话。
林枳刚刚结束了为期一周的运动和克制的饮食,将伊比利亚猪排美美地刷了好几层酱,从烤箱里拿出来,正要享受这顿梦寐以求的欺骗餐时,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盛明盏。
林枳:“……”
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起电话,听到盛大老板说:“西翠路南公交车站边上。”
“哈?”
“就是ZM广场南侧,你的车停在那,麻烦你来开回去。”
“……”
“谢了。”
林枳放下手机,看着眼前想了一整个星期却没来得及吃半口的猪排,用手指凭空点了点。
“行,盛总,我忍你。”
盛明盏挂了电话,和沈绒一块儿进入地铁站。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人群之中。
滴、滴。
前后相隔不远的两声,刷卡进站。
沈绒还是很不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更加呼吸不畅,在这拥挤的地下铁中努力维持着意识。
强撑着精力已经很难,沈绒根本没发现跟在她身后的盛明盏。
甚至在换乘站涌进来的人群差点挤到她,被站在相隔两个人之外的盛明盏用身体挡住,无声地化解时,她也没能意识到。
一直到沈绒走进医院,上了电梯,就要进入病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给姜哲成打了通电话,说:
“我想好了,我可以唱。麻烦把电子合同先发给我,谢谢姜总。”
说完沈绒挂了电话,没有犹豫,走入病区。
盛明盏看着她进去后,退回了消防通道里,抽了根烟,独自遥望清冷的月,打了个电话。
“嗯,就按我说的做。”
打完电话之后,无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