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俩吗?慎哥不去?”周惠这两天,完全对徐慎改观了,言语间也亲近了不少,哪里还有以前那种偏见。
一个人是好是坏,要真正相处了才知道。
周惠近距离接触了徐慎的为人处事,才发现人徐慎根本不是传言中那样,就……她原先觉得自己配徐慎太亏了!
如今却觉得,徐慎还未必看得上她呢!
当初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竟然诚心诚意地想跟她家结亲。
“他不去。”舒然说:“他昨晚也睡得晚,在家睡个下午觉挺好的。”
再次说起这事儿,周惠掐了弟弟一把:“看你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晚上姐给你收拾收拾楼下的客房,你到楼下睡去,别影响人家慎哥休息。”
蹭什么电风扇,在家没有电风扇还不是照过?
舒然苦笑,自己倒是乐意住楼下的客房,但徐慎肯定不愿意。
现在是1983年,南市县城算是比较大的县城了,但基础建设也就那样,最繁华的街道看起来也很朴素。
当然这是对舒然来说。
对周惠来说,这就是新世界,以前没钱根本不敢逛,现在她手里多少有点,一些是自己攒的,一些是出门时父母给她的。
舒然:“走,挑点好看的东西去,我掏钱。”
周惠:“你哪来的钱?”
舒然:“慎哥给的零花……别瞪眼,我会赚回来的。”
要周惠说,弟弟也太自信了,老说自己能赚钱,就跟村里过年喝多了酒吹牛逼的那些叔叔似的,让人忍不住翻白眼。
“你自己留着吧,姐有钱。”
舒然没办法,寻思着一会儿抢着付钱就是了。
这年头的商店,还叫供销社,多数卖实用的东西,花俏的东西还真不多。
那些比较时尚的衣服,洋装,在舒然看来也很过时,周惠却很喜欢,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喜欢吗?喜欢就买。”
周惠摇头:“买小件的,咱们不买衣服。”成衣价格贵,没有自己买布做的便宜实惠。
要是手头有台缝纫机就好了。
周家有一台,周惠在家还能做衣服,以后也不知道婆家有没有。
“定子,这个头绳好看!”
“那就买。”
“可是颜色太艳了,平时不适合。”
“……”舒然无奈。
穷惯了的人,都忍不住货比三家,买东西很纠结,一会儿考虑性价比,一会儿考虑实用性,好看的说不常用,普通的又看不上。
舒然他姐就是这种性格,多少有点儿小家子气,但这不是周惠的错,都是环境所迫。
“姐,不是每件事都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你就放纵一回吧。”舒然拉着周惠回去,把对方看中又舍不得买的东西,全都买了,然后一个劲儿地夸好看,什么仙女下凡,姝色无双,重点是建立自信。
有时候女孩子好好打扮自己,不是为了给男人看,是为了更好地认识自己,爱自己。
周惠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心中百感交集。
回来的时候,她的笑容明显都不一样了,好像充满了能量。
“哟,姐弟俩逛街回来了?”江帆说。
时近黄昏,蜻蜓在空中低低飞过,预示着晚上可能会下雨。
江帆刚到不久,和徐慎聊了几句,看见舒然姐弟俩回来了,打趣道:“要是再不回来,慎哥该急了。”
刚才江帆还嘴贱撩闲,笑嘻嘻地问徐慎:“你怕不怕你媳妇儿跑了?”
差点没被徐慎摁在地上踹。
“帆哥,你来了?”舒然露出一抹笑来,从包里拿出从街上买的小吃给他们解馋:“我们在街上买的炸灌肠,还热乎呢,快吃。”
“哎,有吃的?”江帆笑了:“那敢情好,我正饿着呢。”
这个点还没吃晚饭,可不正饿着吗,现在的人又不讲究下午茶。
“慎哥,你也吃。”舒然招呼完江帆,也拿了一块送到徐慎手上,比刚才整包送到江帆面前,要显得随意亲近。
徐慎笑着接了过来,问江帆:“怎么样?他姐那事儿有眉目吗?”
江帆美滋滋地吃着炸灌肠,一边吃一边说:“那肯定有,我跟一个单位的领导打过招呼了,明天直接过去,看中了他直接批报告结婚。”
如今小伙子不稀缺,缺的是姑娘,哪个单身汉不想结婚?
有媳妇儿和没媳妇儿的生活质量,那是两码子事。
舒然笑起来,回头看着周惠:“姐,快谢谢帆哥。”
周惠羞涩地一笑,摸摸头上新买的头绳,说道:“谢谢帆哥,那我明天早点起来准备。”又看着弟弟:“你陪姐一起去吗?今晚别睡太晚了。”
舒然:“啊,行。”
想到什么,他飞快瞟了徐慎一眼,对方正在吃他给的炸灌肠,吃得挺认真。
晚上下了一场中雨,把气温降了下来,让人神清气爽。
周惠吃过晚饭继续忙碌,片刻功夫就收拾出了楼下其中一间客房。
她的声音高高从屋里传出来:“定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看你以后就住这儿吧,别跟人家慎哥挤了。”
外头,徐慎听了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扭头看着舒然,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不要紧,我晚上还是睡你屋。”舒然暗叹,小声承诺道,哪能让徐慎埋怨周惠,这梁子肯定不能结下。
“那就行。”徐慎松了口气。
刚才徐慎还以为,自己昨晚折腾得太过分,舒然要跟他分床睡,不是就好。
他倒是对周惠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他们这样背着周惠乱来,挺对不住人家。
“嗯。”舒然安抚好徐慎,回头大声答复周惠说:“哎,知道了!”
晚上洗了澡,他还是悄悄地进了徐慎的屋里,这回学乖了,先把灯关了。
徐慎早就在屋里了,见舒然进来,正想说话,对方却直接关灯,这就像一个信号,于是他把话咽下去。
“慎哥。”舒然说:“我把灯关了,免得我姐盯着这屋。”
“嗯。”徐慎声音低低地应了声。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人的听觉变得越方敏锐起来,舒然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当徐慎的呼吸声靠近,他连忙低声轻呼一下。
以为徐慎要如何,心里直打鼓,那不成,舒然今晚想安生休息休息,就小声跟徐慎说了自己的诉求和打算。
徐慎轻笑,其实也没有那个想法。
这媳妇儿怎么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似的,他在黑暗中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