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瞪眼,瞅着徐慎:“你不是不带人吗?”
徐慎也看他一眼:“不带人就得带狗,你会怎么选?”
谢原看着他们已经发车,咬牙心想,我还有得选吗?
家具店,舒然让谢原自己选自己那屋的家具:“你随意,价钱不用考虑,看中就行。”
虽然他这么说,谢原还是不敢随意选。
徐慎没说话,直接点了一通自己看上的让老板算总价,谢原一看价格,倒吸了一口气,这两人究竟多有钱?
舒然叹了口气:“真的,你随意选,慎哥有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原就真随意了,比着徐慎的眼光买。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把稿酬捐出去了,你根本就不在乎。”谢原唏嘘地说,跟他们出来买了一趟东西,金钱观受到了一点冲击。
舒然笑笑:“你也要提前适应一下,以后花钱花到你手软。”
如果今天之前有人跟谢原说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当真,可是现在,他满怀憧憬。
置办好大杂院的东西,三人又去自由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狗的。
卖狗的还是很常见的,人家一担子挑过来卖,都是刚断奶的小狗。
谢原看中了一窝三只小花狗,既然是陪他的,那就由他自己说了算。
舒然还给他置办了做设计需要用的工具,以前想要的,买不起的,通通给他拿。
“你还是喜欢画画的吧?”舒然说:“你拿点儿颜料呗,没关系。”
谢原想了想,没拒绝,这趟出来大丰收,回去之后他就开始关起门来搞创作。
他悄无声息地从美术学院消失了,估计大家都以为他去别的地方继续堕落了吧。
出来前跟父母吵了一架,没有成功是不会回去的。
这条胡同里,怀揣着斗志和梦想的年轻人不止谢原一个,他斜对面那个大杂院,是一群玩摇滚乐的,偶尔就能听到搞音乐唱歌的声音,门口也总是一群时髦年轻男女,来来去去。
还有玩拍摄电影的,清晨的胡同里,能看到他们抽着烟,在墙根下发呆。
可能在想剧本,也可能在想经费。
这群梦想家们,不修边幅,穿着随意的多,像舒然和徐慎他们那样光鲜亮丽的少,久而久之,经常进进出出的他俩也成了胡同里特殊的存在,每次出现都吸引一波关注。
听说是有钱的企业家,立刻会收到一些啧啧的反应。
也是,这年头很多人对企业家还是干投机倒把的印象,不入流。
徐慎载着舒然出门,飞车经过时发现这些目光,说:“这里的邻居八卦传得不专业,他们怎么没有传你是畅销书小说家呢?”
虽然在京里一天天很忙碌,但是徐慎仍然继续关注着舒然新书的销量情况,早就一骑绝尘,窜到了很高很高的排名。
“你这么意难平,”舒然捏了捏他的腰:“要不你亲自下场去传?”
“行啊,”徐慎回了下头笑着说:“等着,我闲下来就去替你正名。”
“你这个大忙人,闲下来就好好休息吧,别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炫。”舒然也是偶尔去商铺验收才发现,装修师傅们看他的目光不对劲,一问才知道,这群老乡们可崇拜他了,觉得他是家乡的骄傲。
“你没炫我?”徐慎感觉,谢原迟早会看破他俩的关系。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舒然保证:“我以后在别人面前少提你。”
“嗯。”徐慎轻叹:“实在忍不住,你可以跟小花说。”小花是大杂院的其中一条狗,那小狗挺喜欢舒然的,每次去都受到热情待遇。
“不了,恋爱的酸臭味,狗都嫌弃。”舒然低着头笑:“就不虐狗了。”
徐慎也笑半天:“狗哪懂得这个,人家还小。”
商铺装修进度喜人,也许可以提前完工,八月中旬左右。
舒然看完成果,冲回大杂院催谢原,叫他搞快点。
“汪汪。”小花蹦出来迎接,除了它还有大花二花,长得都胖嘟嘟奶唧唧的。
舒然抱起小花进了谢原的屋:“原哥,你状态怎么样?需要我给你一点灵感吗?”
谢原向后靠去,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用不着,在你这里好吃好住,我灵感过剩好吗?”
“我看看。”舒然放下小狗坐过去,边看边说:“你没来的时候,我还想过自己亲自操刀。”
“噢?”谢原看着他。
“但我不擅长女装设计,没有太多的灵感。”舒然翻着稿纸:“我对男装比较感兴趣。”
谢原知道,他们自己穿的衣服都是舒然出品:“其实很不错,但是比较挑人,条件好才穿得出彩,不适合大众。”
舒然点点头,本来就是照着人定做的:“你真是个天才呀。”
“给你看看我做的裙子。”谢原眉尾飞扬,笑着打开自己的衣柜:“我试给你看?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舒然重申一遍:“我真的很能接受男性穿女装,虽然我自己不穿。”
受到鼓励,谢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穿了女装,长发也披了下来。
“我幻想过自己走在T台上,受到认可。”他羞涩笑笑,仿模特的步伐走了两步,裙摆在修长的小腿上飞舞。
很好看,看得舒然有点儿惆怅,现在是不可能的,等以后环境允许,谢原已经老了,都六十了。
舒然说:“你可以找一个欣赏你的伴侣。”
谢原摇摇头:“有哪个女人会乐意自己的男人爱穿女装。”
有,舒然心想,不过不是在这个时代,四十年后有不少霸气的小姐姐,就喜欢谢原这一款。
可是谢原有这样的运气,遇到一个四十年后穿过来的小姐姐给他幸福吗?
机会太渺茫了。
谢原自己都看淡了,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他穿女装,他兴致勃勃地去换第二套,只有舒然还在为他遇不到良人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从大杂院回到自己家,舒然仍然还有些怅然若失,心事重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数不清的人。
“怎么这副表情?”徐慎看见舒然回来了,却满脸恍惚,脸上有种少见的脆弱感,他心一揪,关心地拉着舒然的手问:“谁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舒然摇摇头,人没有给他委屈受,是这个时代。
他只是觉得,不管是同性恋也好,还是女装子也好,都是被时代抛弃的少数派,想要获得幸福太难了。
徐慎有事没事就琢磨枕边人,对舒然的脾气还是摸得挺清楚的,可能又是多愁善感了,他搂着对方,脑袋摁自己肩上:“有事就跟我说,别自己瞎想。”
“嗯。”舒然安心地靠在徐慎怀里,既庆幸又感慨,至少自己和徐慎是极其幸运的。
在花样年华,他们就拥有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