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故意组出来的局。
虞淇组之前又怎么会不知道孟苡桐和宋弈洲的从前与现在。恋人分手又重逢,意味的是狭路相逢,意味的是未来极有可能的两种极端。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了楚黎川对孟苡桐的执着之上。
论修罗,没人比虞淇更会找。
今晚就像是要印证什么。
眼见宋弈洲和楚黎川面色不佳地走近,虞淇不置可否的好友亲近关系,拉着一旁还没缓神的孟苡桐,就朝着他们那边走去。
球场休息区就在入门旁边。
早在宋弈洲和楚黎川来之前,虞淇贴心地准备好了水和毛巾。
还是和从前相差无几的无微不至。
只是岁月的加成,过去所有风霜幻化成了眼前女人身上的温婉柔和,不复从前那般张扬。
超模的职业走向,让虞淇平时在工作时习惯浓颜示人,东方韵味的深骨骼、轮廓美人。但私下她更多化的是淡妆。
又不同于孟苡桐的淡妆清冷,虞淇爱画深色上挑的眼线。
细枝末节,都是优越和肆意。
按理就是高回头率的吸引感,虞淇看向宋弈洲时,宋弈洲和她撞了一秒,就转移视线到旁边还如芒在背的孟苡桐。
虞淇照旧先玩笑热场:“怎么才来?都等你们好久了。”
宋弈洲淡漠没出声。
是楚黎川接的话,他淡笑:“什么时候回来的,连我都没听说,接风宴也没帮你办。”
可虞淇回来早就传过一圈了,楚黎川又怎么会没听闻。
说的只是套话,不过是关系浅,朋友叠加的同事关系而已,不在意。
虞淇淡淡揶揄:“我要是能等到你楚老板的接风宴啊,日子都稀奇了。”
孟苡桐明显听出了虞淇和楚黎川交涉的陌生,她疑惑地抬了眼,看向他们。
殊不知,她看向他们。
而宋弈洲看的是她。
在孟苡桐的印象里,虞淇就是邵戚元说的,楚黎川的单箭头深情暗恋者。
但她不知道,虞淇纯粹是大学那会儿从宋弈洲这边认识楚黎川,一时新鲜,主动打得火热罢了。
都说新鲜三分热。
楚黎川也向来不喜欢性格太跋扈的人。
虞淇知道没戏,意外爽快地没纠缠,和楚黎川达成共识,从今往后只当朋友。这才有后面这些年的“交好”,还有虞淇把名字挂在楚黎川公司名下,共同获利的发展。
但这些落在孟苡桐这边,还只有每逢和虞淇对话,她都最先要问一声楚黎川的一往情深。
鲜少,孟苡桐没有遮藏自己的疑惑,被宋弈洲敏锐捕捉。
她抬眼,他正好垂眸,两人撞上视线。
气氛僵了一瞬。
宋弈洲看出了孟苡桐眼里的不解。
孟苡桐不明所以他眼底的复杂意味着什么。
下一秒,她就听他在旁边两人虚与委蛇的对话里,蓦然不耐插了句:“喊我们来球馆,来聊天的?”
他的情绪很明显,比起真实,更像是故意流露。
虞淇大方笑了下,带他们去了中心场。
这家私人球馆是虞淇圈外朋友开的,不会有什么人混进,他们完全可以打到尽兴。但今晚,显然不行,从一开场的分局就昭示了争锋的,究竟谁会和谁相对。
孟苡桐连网球都是当年宋弈洲亲手教的。
就算这些年精进,她也未必能打过现在的宋弈洲,但友谊赛也是比赛。
孟苡桐就是太了解场上另外三个人的性格,知道今晚只有她速战速决赢了,才能喊停走人。
实在不想在这种让人难受的场里叙旧。
孟苡桐就算顶着刚病过的身体一开始打的温和,一局之后,胜负欲也越来越明显。
拦网对面对冲她的就是宋弈洲。
她每次打向虞淇的球都会被宋弈洲拦下,然后重打回来,孟苡桐莫名其妙心里不舒服,她想她一定是病还没好,不然怎么会神经质地心里会这么难受。
甚至比前几天那晚她面对宋弈洲时更难受了。
网球,虞淇打的一点儿都不好,甚至可以说,她是根本不会打。只要瞄准了点儿只打她,孟苡桐单人都一定都能赢。
但因为宋弈洲,次次重球都会变成轻描淡写的试探,孟苡桐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终于,二轮最后一场球。
楚黎川发出去又被宋弈洲打回去的那个球,孟苡桐接了。
她不仅接了,这次还用尽全力地不打虞淇了。
她就狠狠朝着宋弈洲的方向打下去。
就像发泄。
宋弈洲明明接得住的,但紧要关头那一秒,他让了。
球擦外线撞了出去。
咚。
咚咚。
......
撞击不停的球声,在骤然死寂的球馆里反复徘徊。
他们每个人的呼吸都急促又不均匀。
“啪”的一声,孟苡桐直接丢下了手里的球拍,纤瘦的身影在光下鲜少这么疏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的气场压到低谷,只淡声:“我休息会儿。”
说完就朝着休息区和更衣室连排的方向走去。
今夜的风真的太冷了。
降温降到整个场馆长廊都冷风四窜。
场上留下的三个人神色各异。
宋弈洲很明显是盯着孟苡桐走的方向。
而虞淇看的是他侧过的身影,对面的楚黎川看的就是她。
四人逃不过的闭环。
楚黎川的眼神很有深意,虞淇装是没看见。
她眼见着宋弈洲丢下网球拍,摘下护腕,刚要往孟苡桐的方向走,身后突然来了阵力。
虞淇拉住了他。
虞淇没敢拉他手臂,是拉了下他的衣服边沿。
她脸上很明显局促不安的表情,“苡桐——”
宋弈洲看了她一眼,挥开她手,直接往孟苡桐的方向去。
场上很快只剩下虞淇和楚黎川两个。
虽然楚黎川现在是和宋弈洲不和,但最基础的是非又怎么不能明辨。
他没去找孟苡桐,只是往前走过了拦网挡住的场地,到虞淇面前,居高临下的,一八五的身高几乎挡住虞淇面前的所有光。
他嗓音淡淡的:“玩开心了?”
没有笑,也没有质问,只有毫无波澜的情绪,已经将想要以好示人的虞淇从头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