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吉日,萧太子也该换上吉服了。”
一个侍卫上前,手里捧着大红的喜服。喜服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瞧着并不是王公贵族的制式。
萧桓垂着眸,以手抵着不住地咳嗽。
“孤…尚在孝期,不宜着红。”
他说的孝,是为他舅父李桂守的孝。
李桂乃越国第一武将,当年曾重伤凉国的镇国公袁郅,至使袁郅伤重不治而亡。昭庆长公主生擒李桂后,虽未要李桂的性命,但因为痛恨丈夫之死也没让李桂好过。是以李桂被换回越国即卧病在床,撑了不到两年过世。
今年是李桂去世的第二年,未过三年孝期。
两人的眼神碰在一起,一个恨并得意,一个淡而悲悯。
国仇家恨,他们都有。
屋子里的湿腐气混着刚点的檀香,说不出来的古怪。
赵珣突然冷笑,“既然太子殿下尚在孝期,这喜服不换也罢。”
他当众给萧桓塞了一个丑女人,这事是他临时起意,未曾先请示过父皇。他笃定父皇不会因此事训斥于他,却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作主张。
若是姓萧的短命鬼想不开寻死,他没法和父皇交待。左不过这门婚事已成,不管萧桓是穿白还是穿红,只要对方乖乖成亲就好。
如此一来,窈窈就彻底断了念想。
“太子殿下在东原城无亲朋友好友,今日本王便毛遂自荐,当了你们二位的主婚之人。”
他大刀阔斧地坐下后,猛然想起方才这个凳子被那个丑东西坐过,一时间面色几变,又不好再站起来。
同那个丑东西同坐过一凳已让他嫌弃至此,萧桓今晚却要和那个丑东西洞房花烛,想想真让人期待。
他眼中尽是兴味,下意识望向门外。
不多会,两个丫头扶着一位蒙着盖头的红衣女子进来。
喜服有些偏小,将女子束得胸是胸腰是腰,越发显得婀娜有致。单看这身段,实在称得上是一个尤物。
不。
不可能。
这女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丑东西。
赵珣兀地起身上前,一把扯下女子的盖头。
满脸褐斑,如见夜叉。
实在是丑得紧。
果然还是那个丑东西,他就说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换人。丑东西身材倒是不错,真是便宜萧桓了。
褚容低着头,她知道赵珣在打量自己。
她这一路风尘仆仆,今日算是好好洗了一个澡。
原本那两个丫头要服侍她,被她拒绝,洗澡这样的事她还是不太习惯假手于人。她吓唬两人说自己身上泥垢太多,骇得那两人赶紧放手。
眼下她洗去一身的乏,别提有多神清气爽,但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她捂着肚子不无向往地想着,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大婚,应该会有好饭好菜。
如此想着,不由偷偷咽了咽口水,按着肚子的手更用劲了几分。手下传来丝滑的触感,暗忖着这喜服的料子不错,也不知能当多少银子。
没有高堂,也没有亲朋。赵珣一人唱着独角戏,像耍猴似的宣告他们今日结成夫妻。那双凤眼似笑非笑,一时落在萧桓身上,一时落在褚容身上。
礼成之后,有人呈酒进来。
萧桓眉眼低垂,修长如玉的手悬在半空,似在隐忍纠结。身为质子,他不得不逆来顺受,无声的挣扎让人看着难受得紧。
禇容心生不忍,却无能为力。
从赵珣在城墙上做媒到现在,宫中未有半点消息传来。看来整个赵氏皇族对越国积怨太深,一个个装聋作哑,由着他胡闹折腾。
便是日后传回越国又如何,越国总不会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被别人塞了一个丑女而发起战争。因为说到底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不会有人在意。
除了褚容自己,以及萧桓。
最后萧桓还是端起了酒,玉竹般的手指泛着白。
很快,呈酒的到了禇容面前。
禇容一端起酒,立马闻出不对。
她原本只想借一处落脚之地混些吃喝,无意掺和两国恩怨中。只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一旦入局,并不容易置身事外。
赵珣以前就爱捉弄人,现在竟然连给人下药这样下三滥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心下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