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超然从容,越是让人感觉到那种压抑的隐忍。如同积雪之下的幽兰,更是巨石之下的青竹。
进了门,两人各坐桌子的一端。
粥菜齐全,还有两笼汤包。
禇容一直以为做饭的应该是李公公,没想到下厨的居然是人高马大的王信。王信不仅是侍卫,还是马夫和厨子,这么得用的属下,一个抵三个,怪不得会被萧桓留在身边。至于李公公,应该是料理日常起居,做些浆洗整理缝缝补补的活计。
饭毕,她提出给萧桓修琴。
萧桓眼底略有讶色,“姑娘还会修琴?”
“我和我父亲常年行走在外,多少学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手艺。”
这话不是吹牛。
她会的还真不少。
很快,李公公把琴抱出来。
禇容识货,一眼就认出这张琴不是凡品。相传这位萧太子有一把名为寒山落雁的古琴,应该就是这一把。果然很快她便在琴身上看到篆刻的寒山落雁四个字,此琴断的是第四根弦,丝弦从中间崩开,断裂处切口齐整无丝。
这弦不是被挑断的,而是被利刃割断的。
是萧桓吗?
该是多么的愤怒和生气,才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人动刀。赵珣昨日意欲之事,确实是太过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忍不了。
她摒去杂念,认真修补。
她没有说大话,她的手艺确实不错。
修好的琴弦完好如初,李公公翻来覆去地看着,口中是连连称奇。他一脸欢喜地去放琴,似乎忘记屋子里只剩下萧桓和禇容两人。
冷香清幽,说不出来的好闻,禇容略有些不太自在。空明的光线斑驳眩目,越发显得面前之人出尘而冷清。
萧桓微垂着眉眼,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太子殿下昨晚睡得可好?”
明明知道萧桓弹了大半夜的琴,她这纯属是没话找话。
“尚可,我向来觉少。”
这是回答,或许也是解释。
人多忧思则觉少。
世人皆传这位太子殿下不是长寿之相,若是一直忧思失眠,积年累月的耗损下去,哪怕是健康的身体也会被拖垮。再者有时候心理暗示比什么都厉害,别人都说自己活不长,听得多了一定会受到影响,难免更多忧思。
恶性循环,最为致命。
“我从小和我父亲学相命,多少学了一些皮毛。索性路途无聊,若是殿下不介意,我给殿下相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