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小气。
他以前不这样。
果然七院的人没说错。
嫂子还没见影儿,他已经开始对她不耐烦了。
…“凌医生,假如你未来老婆和你妹妹同时掉水里,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老婆。”…
宋诗雨低下头。
僵站了很久,她耷着脑袋,很轻很沮丧地咕哝了句:“狗凌拾,就你有人喜欢吗。”
宋诗雨转身扑进床里,抓起旁边的手机。
打开微信,列表前排有一个被“消息免打扰”成红点的聊天框。
宋诗雨对着那个抱着篮球的男孩头像,无声看了几秒。
备注十分朴素:
[高三五班简青阳]
——宋诗雨高三班里的班长,高三锲而不舍地缠了她半年多,她以为他是想让她辅导功课,直到高考结束被人告白,她才懵然发现他竟然是想追她。
而且似乎全班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这也不怪宋诗雨。
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早就到了,可惜满怀心思悉数系在几千公里外,缥缈不定,见都没得见,于是只好扑在学习上,满心算着何时能到江城,何日能见凌拾。
于是懵是反应,拒绝是本能。
但少年的心思比少女还直接且热烈,不管她怎么不理他,整个漫长的暑假,到开学两周,每天都能收到简青阳的一次问候。
有时候是张天空照,有时候是花花草草的一角。
被人执着而不打扰地喜欢是件很难恶语相对的事情。也因此,宋诗雨在屡次表明拒绝无果后,也就放任简青阳的示好。
她想总有一天他会放弃的。
却没想到,先放弃的好像要变成她了。
凌朝拾比她更狠心。
从五年前他不告而别,她就该知道。
宋诗雨黯下眼眸,迟疑的指尖终于还是落下,她久违地点进那个对话框里。
对着输入键盘删改几遍,宋诗雨终于还是全部退格,自暴自弃地编辑了一句话,点了出去。
然后她绝望羞耻地呜咽了声,埋进被子。
“叮咚。”
“叮咚。”
出乎意料,手机的回复快到她还没来得及抱着小熊哼唧完。
宋诗雨懵了下,停止扭动,摸过手机。
010: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高三五班简青阳:当然。
高三五班简青阳:他怎么了?
宋诗雨对着对话框,心情复杂地沉默着。
然后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戳字母。
010:他要结婚了
高三五班简青阳:……
高三五班简青阳: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宋诗雨再次怔住。
她盯着那串标点和那句话看了好久,手指轻轻点上对方,拉出信息,然后点开头像,放大。
穿着篮球衣的少年抱着球,笑得灿烂地站在阳光下。
她记得简青阳是班长,好像也是默认的班草,长得帅,老师们喜欢,是那种浓眉剑目,硬气爽朗的长相。
凌朝拾和他不太一样。
凌朝拾生着一双桃花眼,长睫总垂着,但认真看人的时候,能看到修长的眼尾微微压下又上翘。细密的睫毛会像两把尾羽,柔软地开扇在他眼角,睫睑间眸子黑漆漆的,沾一点笑,就惹她满心微微发痒。
凌朝拾总是懒洋洋的,少年时候就那样,永远像没睡醒似的,对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
他偶尔会去接她放学,靠在老旧的校门矮墙旁,松针或者树叶子从他肩上落下来,他不紧不慢打个呵欠,从她肩上拎走背包。嗓音里松懒的玩笑像秋天的朝阳,远远的,清冽又怡人的,慢慢追着她绕。
…“小朋友,你们老师怎么又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