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冬蕉从外面回来,进门后立刻关上,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从堂屋看过去的温葶也紧张起来。
没等温葶出来,冬蕉便立刻走过去,小丫头满脸焦急,把房门都关上了,小声道:“温娘子,外面有人在拿着画像找人,我瞧着那画像跟你好像。”
冬蕉也没敢说她吓了一跳,好歹稳住了,没露馅。
温葶心里一突,便意识到追杀他们的人又开始四处找人了,她连忙道:“你没露出什么别的表情吧?那些人问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你?”
这么想着,温葶又觉得沈季淮找的这处地方必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即便当真被找到了,她也能从后面的角门逃出去。
冬蕉被她这么一问也紧张起来,顿时道:“没有没有,我看着那画像还瞧了好几眼才说的不认识,他们说是朝廷重犯不能包藏,还说若是被找到了是要杀头的,回来的时候我转了好几圈,应该没被人跟踪。”
冬蕉还是这么聪明,温葶放心了一些,但又拉着她说:“冬蕉,你立刻去大理寺门口找一个叫路回的人,他是承宣侯府的随从。“
冬蕉连连点头,表情紧张,就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一般。
温葶安抚道:“没事,你就当不认识我就行了,别紧张,保护自己最重要。”
让冬蕉去报信,温葶叫来徐大娘,跟她嘱咐了几句,又让她去收拾一下,若是有个万一随时可以走人。
嘱咐完,温葶回了屋里,她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闭上眼。那日黑衣人雨中冲进庄子的画面仿佛又出现了,吴幼仪刺耳的话语回响在耳边,她甚至还能闻到倒在血泊里的时鼻尖的血腥味。
温葶压下心头的恐惧,睁开眼紧紧捏住腰间的荷包,里面圆润的夜明珠给她了一些安全感。压住心里的涩意,她连忙开始收拾东西,东西并不多,只是收拾两件衣衫和细软便足以。
“主子,张夷有消息传来。”路回走到沈季淮耳边轻语,“有人在城里拿着温娘子的画像私下询问,且有消息传出在十里坡发现了温郎君的踪迹。”
沈季淮越听脸色便渐渐沉下来,待路回说完,他便道:“你去小院找温葶安顿好,我去十里坡,到时你再来寻我。”
“是。”
冬蕉听了温葶的吩咐急匆匆上街往大理寺走,她努力保持着平静,可脚步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快,手里挎着的篮子都要甩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大理寺,满头的汗都顾不得擦,看见有人从大理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路回急着要走,就被一个丫头叫住,一看发现是他赎回去的冬蕉,他没有露出异色,只是面色如常小声道:“冬蕉,你怎么来了,可是温娘子出了什么事?”
他说得太小声了,冬蕉几乎没听清,但瞧见他的眼色,连忙也歪了歪头,小声道:“温娘子没事,只是我今日发现有人在搜寻温娘子踪迹,温娘子让我来告诉你。”
路回点头道:“啊,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让温娘子别急我等等就来。”
说罢他还朝前指了指,又小声道:“你往前绕一圈,去那条街买点吃食再绕回去。”
冬蕉连忙乖巧点头。
大理寺前面一块地非常宽阔藏不了人,两人的对话仿佛只是陌生人询问路线而已,躲在树后的人根本没发现任何异常。
温葶在院子里焦急的等着,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荷包,听到有人敲门时猛地一转头。
外面到底是谁?
徐大娘安抚地冲她点点头,自己放轻脚步走到门缝往外看,然后才打开门,等外面的人进来立马关上门。
“路回?你看见冬蕉了吗?”温葶急急上前问。
路回道:“看到了,我让她绕路回来,怕是没这么快。温娘子,委屈你暂时随我到地道里去躲一躲。”
温葶却抓住他道:“等等,沈,世子有我阿兄的消息了吗?”
“这……”这话路回实在说不出口。
温葶追问:“是有消息了是吗,你带我去找我阿兄,世子那边我来说一定不会连累你,既然我躲在这里也会被发现,那我死前也一定要与阿兄一起。”
温葶眼神倔强,誓有路回不带她去她便自己去的决绝。
路回无法,实在顶不住温娘子的恳求,只能咬牙答应:“温娘子等等,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不到片刻路回又从外面回来,递给她一套男款的灰色衣袍,还有一罐黄色的染料。温葶接过,二话不说便进了屋去换衣服,东西都不拿了,只把银子装进荷包,紧紧系在腰间。
两人要走时,冬蕉从外面回来,瞧见温葶这身打扮便红了眼圈,温葶拉着她走到一旁小声交代了两句,出门时又冲她道:“记得,若是我两日未归,你就自己去吧。”
说完对徐大娘也盈盈一笑,即便脸色蜡黄,也掩不住她眼里的光:“多谢徐大娘这些日子照顾我。”
这诀别似的话让两人都染上泪意,路回心里也不是滋味,原来温娘子已经在心里做好再也回不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