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黄金交易
二月二，龙抬头。
春雷响动，苍龙布雨，万物复苏，是为春运之首。
这日，秦国王驾离开咸阳西来。
起行这日风和日丽，正是初春难得的阳升气象。
咸阳国人空巷而出，聚集在西门外官道两边争睹年轻秦王风采。
白发染染的吕不韦亲自率领留守都城的所有大臣吏员三百余人，在郊亭为嬴政举行了隆重的贺冠饯行礼。
正在嬴政饮下吕不韦捧上的一爵百年秦酒时，万里晴空一阵隆隆沉雷滚过，陡然在咸阳上空当头炸响！
“晴空霹雳！龙飞九天——”纲成君蔡泽呷呷一声狂呼。
“龙飞九天！秦王万岁！”
原本愣怔不知所以的官员庶民恍然解兆，顿时爆发出一阵弥漫原野的山呼海啸。
嬴政当即对天拜倒高诵：“上天佑秦！我大秦臣民万幸也！”
大臣吏员们齐刷刷跟着拜倒，万千庶民也跟着黑压压拜倒，上天佑秦的声浪潮水般掠过了渭水两岸。
正当午时，冠礼大臣蔡泽一声宣呼：“王驾起行！”
大片旌旗车马便在原野上辚辚启动了。
散发无冠的嬴政着一领绣金黑丝斗篷，站在粲然金光的青铜轺车的九尺伞盖下，随着秦王万岁的滚滚声浪在人海中缓缓西去，端庄威严得天神一般。
除了赵氏侍人，无人察觉今日本对大王寸步不离、享同驾之尊的蒙毅不在。
蒙氏家族三代仕秦，始皇帝的霸业离不开左膀右臂蒙氏兄弟的外事内谋、文治武功。
而今蒙毅作为弟弟，被选为内谋文臣，便是因他心细如发，善于揣测秦王的心思，最后官至上卿、陪伴首位继承人扶苏身边，可见嬴政对其之看重。
在蒙毅的一手安排下，祁绮被扔上在博物馆看到的青铜马车时，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她也顾不上思考外面发生了何事。
青铜马车看似精巧，实则毫无减震功能。
一跑起来，祁绮差点没把昨日强忍吃下的水煮白肉吐出来，颠得她这副没几两肉的屁股生疼。
这个“赵高”怎么回事？
他想把自己带去哪里？是要把她关起来，好让自己给他变出另一盒自热小火锅吗？
然后她无法如他所愿，就要丢了小命。
之前她不敢偷跑去见政哥，不就是知道秦律严苛，且嬴政的“暴君”名头也非空穴来风。
他在后来身居皇帝之位时，曾因李斯知道他当日在宫中说的话，查不出是谁泄露，便把那时在场的宫人全部杀了。
祁绮承认自己胆小如鼠，没有去正面刚祖龙爸爸的勇气。
可是因为一盒火锅莫名其妙死在“赵高”手里，算怎么回事？
她不甘心！
不甘心要爬起来的祁绮很快感觉腹部一阵酥麻，浑身一软，身下一股突然的黏腻湿意。
日前那阵无缘由的腹痛记忆袭来，是她当时来不及深思，以前她也有过一次。
距离太久了，她忘了，这是女子豆蔻年华来初潮的症状之一。
而今日则是这副小姑娘身子第一次来月信的日子。
天要亡她。
古代经期流血用什么来着？草木灰？粗麻？还是啥？
难道她要一路这么漏过去吗？
啊！！！
还有比这更社死的吗？
*
有血腥味。
习武之人，五官灵敏。
一直守在小宫女身边的蒙毅察觉异常，他上前却被祁绮虚弱的声音拦下。
“不……不许进来。”
“你没事吧？”
“没……没事。”
蒙毅不敢轻举妄动，让别的小宫女进去查看。
小宫女出来汇报一切如常，女子初潮算不得大事，不可污了上官之耳。
当夜，嬴政问起小宫女的情形，蒙毅变得吞吞吐吐。
嬴政扔下公文：“说。”
“她似乎很是害怕，整日惶惶不安，今日还，还出血了。”
嬴政看了一眼难得尴尬的属下，他很快明白，嘴上带有一丝笑意：“蒙毅，孤从未问过，家里准备给你说亲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