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狗蛋吧。”男人说。
“......”
“贱名好养。”他又补充。
这么难听的名字,怀央自然不会采取。
最后思来想去,给这只不到四斤的狗起了个非常伟岸的名字——项羽。
温九儒掐着腰,站在客厅那个豪华角落前,和隔板里没比耗子大多少,摇着尾巴的傻狗对视了两秒,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确定管他叫项羽?”难得的有了点除了温和懒散以外的表情。
怀央点点头:“不霸气吗?我准备以后再养只猫叫虞姬。”
“行吧。”温九儒放下手点头,“你开心就行。”
周一晚上,附院和一个有合作的单位聚餐。
咨询中心这八.九号人都要到,饭店订在离附院不远的一家粤菜馆。
晚上六点半,在包间里坐得整整齐齐的附院人,迎来了合作单位的几个老板。
林怡然和怀央坐在一起,跟着众人站起来迎接。
她靠近怀央的耳朵,撇了眼远处提着酒的几人,小声道:“怎么感觉要喝酒啊。”
“估计是。”怀央回答她。
和咨询中心有合作的这家是临安本地的教育机构。
做学前教育的,主打的就是关注儿童心理健康,让孩子在阳光下“茁壮成长”。
靠着和宁大合作的名头,近几年名气做出来赚了不少钱。
当然,给绑在一条绳上的宁大咨询中心也捐了不少。
“带咱们来就是陪酒的,没看出来啊?”隔壁临着的座位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女生。
李嫣然,父亲是隔壁土木院的书记。
说话就没好听过。
林怡然小声嘟囔:“怎么成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另一个师弟在旁边拍了下林怡然的胳膊,小声:“你跟她犟什么,她就这个样子。”
怀央另一侧的师妹,也探过头,悄声安慰:“大小姐嘛,让着点。”
怀央来了半个多月,对咨询中心的这些事情也知道了个大概。
李嫣然这人也不是不好,只是说话做事都带点心高气傲的劲儿。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物种,相比需要被惯着的大小姐脾气,人们还是更喜欢温柔可爱的。
所以李嫣然独来独往,人缘不是太好,但她自己也不在乎。
李嫣然瞥了他们几个一眼,眼角微翘,看向怀央:“说你呢,等会儿估计会让你陪。”
怀央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酒场应酬,虽说也不是真的要干什么,但总喜欢喊些女下属和女学生陪着。
酒□□化这风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改掉。
大佬们和他们不坐一桌,饭吃到三分之一,开始打圈敬酒的时候才用到她们。
怀央一直弱化自己的存在,跟咨询中心的领导也一直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
到底是宁大的学生,自己这边的领导不会为难,不喝就不喝,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怡然脾气软,傻不愣登的没拒绝成,第一杯喝了,开了这个头,后面再想躲就不好躲了。
连着两杯下去,她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都醉了些。
咨询中心这边唯一一个女领导来提醒过一次,说让这桌的学生都别喝太多,男生少喝点是个气氛,女生就别喝了。
没成想那边两个大领导都有些喝多了,出去接电话再回来,路过门口听到她这话,语气不太赞同地训了两句。
说喝的就是个气氛,她在这扫兴。
要都是学校的人还好,大多都不会为难学生。
只是附院这边好多人工作多年,不同于学校单纯的学术环境,早就觥筹交错间染了官场气。
怀央逮着林怡然把她拽回来,倒了杯热水给她。
皱着眉交代她:“谁再让你喝你都别喝了,装醉。”
“谁让她第一杯喝了的,傻子。”李嫣然在旁边玩儿着手机说风凉话,“刚都帮她挡了,她不知道拒绝。”
怀央看她,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好话都能被她说的难听的要死。
教育机构那几个真的喝多了,五六个男人,三十多到四十多不等,西装脱了,举着杯子在那儿吹牛逼。
怀央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碍于只是个学生,干不了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呆着。
“你们这桌不活跃啊。”机构的一个副总端着酒杯过来,路都走得不太稳,“大家都是栋梁,以后附院还有我们这边都要用到大家,来,我敬你们一个。”
男人不高,和怀央差不多,肚子微拢,发顶有些稀,戴副眼镜,看起来四十出头。
怀央和林怡然坐在圆桌靠门口的这一侧。
李嫣然则坐在怀央身边,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扣自己新做的美甲。
“来,这个妹妹,咱们喝一个。”男人拉住左侧林怡然的手腕,手上的酒杯作势要碰她的。
怀央皱了皱眉,扯着林怡然的胳膊,不着痕迹地把她从男人手里拽出来。
面上笑着:“是我们要敬王总您,她刚刚都开始说胡话了,是真的不能再喝,而且我们都是学生,也实在不配跟您碰这个杯。”
“诶,哪有什么领导和学生之分。”男人杯子往回收了收,又想搂上林怡然的肩膀,“能在一起喝酒,都是缘分。”
酒喝到现在这个程度,场上该醉的差不多都醉了。
隔壁那桌教育机构的几个和咨询中心的领导基本都不大行了,他们这桌有两个男生也出去吐了两回。
李嫣然刚手机响,挤到另一侧的角落在接电话。
怀央大眼扫了一下,眼看着身边除了醉倒的几个,没人能用的上。
就连身旁的林怡然也有些醉呼呼的。
怀央勾着林怡然的腰,把她人往后扯,避开男人搭她肩的手。
林怡然也推着杯子:“真......真不能喝了。”
男人借着酒劲儿像是林怡然不喝这杯不肯罢休。
“你这拒绝,后面可跟你领导不好交代哦。”那男人嘴上吓唬林怡然,“你说我们这一生气,跟咨询中心的合作没了,你们领导怪你怎么办。”
咄咄逼人倒是玩儿的挺好。
怀央心底冷笑一声,彻底来了气。
她抬手把男人递到林怡然面前的酒杯推开。
脸上仍旧是带着笑,声音却有点冷:“我们做学生的,不能喝就是真不能喝,回来真是喝进了医院,您也不好交代。”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拿过林怡然手里的酒杯又递向怀央,期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摸了下林怡然的手。
这人真的是不喝不罢休,一直在这儿揩油。
怀央接过杯子,把林怡然往后拉了点,拽出那男人的范围,自己则从桌子里面绕出去。
“我们出来喝。”她笑着向男人点了下头,抬手拉开包间门。
王琦也确实喝得有点多,反应都有些迟钝,面前一长成这样的大美女,笑得盈盈动人的跟他说出去喝,行动先于脑子,他连想都没想就跟了出去。
出了包间,往左两步,是个走廊。
靠里,灯光大亮,人却不多,只有四五米远外的拐角会时不时过人。
没有那么敞亮,但也不算隐蔽。
怀央转身,抬手把杯子里的酒泼他脸上,玻璃杯往身后的墙上一敲。
“咔嚓”一下,声音很响,划破此时安静的走廊。
怀央手上的高脚杯,碎的瞬间只剩了下面的杯托。
她冷笑着:“王总现在酒醒了吗?”
怀央刚出来前,心里是有打算的。
王琦只是机构的一个副总,能说上的话不算多,和她之间又隔着一个附院才到宁大。
应该是给她穿不了什么小鞋。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忍着。
怀央这人和温九儒有一点一样。
虽然平常总是清清淡淡地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然而一旦狠起来,其实挺吓人的。
现在就是。
女人手里拿了半截碎掉的玻璃杯,明明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长相,却偏偏让你觉得下一秒,她手里的玻璃杯就能扎过来。
根本不会带一丝犹豫的。
王琦本就没醉得彻底,这下那点酒意散去了三分之二。
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滴在他的衬衣领口。
他脸色非常难看:“你胆子挺大,你不怕......”
怀央打断他:“我怕什么?你想怎么样?这来来往往都是人,我不会叫吗?”
王琦被怼得一愣。
“女孩子的脸面......”
怀央再次嗤笑着打断他:“脸面?是摸人的不要脸,受害者有什么可丢脸的,少给我在这儿讲男人女人,丢脸的是做错的人。”
怀央声音不算大,拐角处路过的几个服务员都没注意到这侧的动静。
“而且奉劝你一句。”怀央声音阴冷,“少在这儿仗着身份揩油摸人,说了多少遍了不喝,听不懂人话吗?”
要只是劝酒,没动手,怀央也不至于现在在王琦面前这样敲杯子。
这动了手就不一样了,次次忍着,惯他这毛病,以后酒场上还不知道要被他再摸多少人。
王琦拧着眉,整个人的火气眼看就要上来:“你!”
隔壁包间门“砰”一下被推开,又出来一人。
李嫣然踩着自己那双马丁靴,身上的黑夹克下摆一荡一荡,高马尾在脑后飘的放荡不羁。
她两步走到怀央身边,不留情面,甩手又在身后的墙上砸了个玻璃杯。
“你什么你,最讨厌你这种油腻男,shǎ • bī东西。”李嫣然眼皮抬得特别不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