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窗玻璃,祝星燃与不远处的男人视线相撞。
霍庭恩长腿迈开,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不疾不徐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眉眼清隽俊美,眼神清冷疏淡,即便对方显露出的情绪不多,可祝星燃的心脏还是重重跳了一下。
也不知为什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此时在家门口看到霍庭恩,她心底竟莫名有一丝....心虚?
就在祝星燃愣神的间隙,驾驶座上的江松年推开车门下车查看情况,祝星燃红唇微张了张,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好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下车。
江松年不认识霍庭恩,只觉得迎面走来的男人眉眼冷峻,气场强大,不太像只是经过的路人,撞上对方清冷淡漠的目光,江松年神情微顿,正要同男人交涉,刚才故意使用远光灯的事儿。
未等他组织好措辞,面前的男人视线直接掠过他,冷冷淡淡的望向他身后,瘦削的薄唇慢条斯理地轻掀:“霍太太,过来。”
霍庭恩的声线向来温润清越,此时音质却偏冷,唇齿间吐出的几个字没什么温度,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降了几分。
祝星燃就跟在江松年身后,听到霍庭恩唤她,她款款撩起纤长卷翘的眼睫,清凌凌的眸光迎上霍庭恩的视线,无所畏惧。
听到这句“霍太太”,江松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到男人注视的方向,江松年倏地愣在原地,紧锁的眉心溢满诧异。
祝星燃淡定从容地自江松年身后缓步走向前,站定在霍庭恩面前,明艳昳丽的红唇含笑,声音温柔,婉转动听:“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江松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霍庭恩英俊的眉骨轻抬,漆黑剔透的瞳仁划过抹极淡的情绪,大脑本能地捕捉到那几个字眼:“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因祝星燃的主动介绍,让江松年心底冒出一丝欢愉,他朝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客气又疏离。
霍庭恩黑如鸦羽的眼睫微敛,唇角噙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无波无澜,淡声道:“我是祝星燃的丈夫,霍庭恩。”
祝星燃努努唇瓣,抬眸看了眼霍庭恩,两人不过是订了婚,这家伙倒是挺自来熟,直接以她的丈夫自称。
祝星燃正暗暗腹诽,有些怀疑霍庭恩此时的小心思,一旁的江松年心中一梗,因对方这句“祝星燃的丈夫”,脸色微变,眉眼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瞬,而后他克制着胸腔的堵塞,客客气气地问了句:“听星燃说,你们订婚没多久,霍先生现在就以夫妻关系相称,是不是有些早?”
霍庭恩缓缓勾唇,墨黑如漆的眼眸清朗如皓月,虽是笑着的,可黝黑的眼底笑意极淡,不疾不徐地开腔:“江先生有所不知,明天是个吉日,我们正打算去领证。”
语落,他顿了顿,唇角的弧度愈深,喉间溢出的声线淡定从容:“至于称呼,自然没什么区别。”
霍庭恩说得云淡风轻,江松年的神色一僵,表面客套的淡笑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嘴唇紧抿成一道僵直的线,克制的情绪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一旁的祝星燃更是听得一愣一愣,霍庭恩刚刚说什么?明天是个吉日,他们打算去领证?
明天领证?她怎么不知道?!而且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祝星燃杏眸微嗔,眼神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霍庭恩倒是面不改色,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分给她。
此时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与尴尬,祝星燃黛眉轻蹙了蹙,随即上前主动挽住霍庭恩的胳膊,纤细白皙的指尖不露痕迹地捏了下某人硬邦邦的胳膊,充满暗示意味,而后朝江松年柔声开口:“松年哥哥,我们先回家了,你回去的路上也注意安全。”
江松年眸光微顿,笑着点头,打算目送她离开。
两人转身前,霍庭恩敛睫看向面前的男人,眸色幽深,语气却温和:“对了,谢谢江先生今日送我太太回家。”
一声“松年哥哥”倒是喊得顺口。
“日后我们举行婚礼,江先生一定会来的吧?”
霍庭恩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询问,倒让江松年品出一分笑里藏刀的意味,也深觉此人城府极深。
一字一语可比那些尖锋利刃更要伤人。
江松年抿唇,明显感觉到眼前人极具压迫性的气场,他维持着表面那分体面,眉眼斯文无害,语气却认真:“我和星燃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一般人要深厚,自然是要去的。”
霍庭恩俊逸的眉骨轻抬,神情若有所思地轻点下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婚礼见。”
祝星燃湿亮明澈的杏眸睁圆,一时无言。
撂下这句话,霍庭恩牵着祝星燃离开,进入门厅,再到电梯间,祝星燃回头了两次。
江松年没有久留,很快上车然后离开。
听到那阵车子引擎的声响,祝星燃缓慢回过神,细弯黛眉轻蹙,红唇抿了抿,心底划过抹异样的情绪。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刚才霍庭恩和江松年的话,她隐隐嗅出一丝淡淡的火/药/味,还有刀光剑影。
两人是在暗暗较劲吗?
祝星燃纤长卷翘的眼睫低垂,耳畔乌黑柔软的碎发慵懒的垂落在胸前,兀自出神,直到指尖传来的轻微痛感,让她黛眉轻蹙,掀动眼睫,看向面前神色冷淡的男人。
此时男人正牵着她的手,都进电梯了,也不知道主动松开,这是演恩爱夫妻上头了吗?
祝星燃红唇一翕一动,声线绵软温柔,微带一丝恼意的娇嗔:“霍先生,你捏疼我的手了。”
霍庭恩垂眸,幽深平静的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随即收了力道,松开祝星燃。
电梯还在缓缓上行,祝星燃扫了眼前方不断变化的数字,清凌凌的眸光落向电梯内茶色的反光镜,那里清晰的映出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
男人西装革履,肩宽窄腰长腿,可惜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庞,表情却不大好看,白白浪费了这优越的身型。
祝星燃撩起脸侧散落出的碎发,葱白玉指将其轻轻别在耳后,注意力却一直在霍庭恩身上,也不知道她这位未婚夫是如何知道她的住处的,今晚倒是十分巧合,刚好在江松年送她回来时,迎面撞见。
感觉到女人落在他脸上打量的视线,霍庭恩垂眸,鸦羽似的眼睫笼着漆黑剔透的瞳仁,姿态闲适从容,好整以暇直视过去。
祝星燃有太多的疑问,倒也没藏着掖着,直白的问:“霍先生,您不是说,这两天出差嘛,怎么会在这?”
霍庭恩单手插兜,骨骼料峭的肩膀瘦削挺括,披着头顶上方的光辉,衬得清冷如玉的面庞多了抹温柔的颜色:“处理完公事,恰好路过。”
两人一同走出电梯,祝星燃在前面带路,步子款款,锦绣旗袍包裹着她窈窕婀娜的身段,薄背纤腰,胸前的曲线玲珑有致,柔情万种。
听着霍庭恩的回答,祝星燃轻笑,淡声反问:“你觉得我信吗?”
霍庭恩的目光落在未婚妻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忆起昨夜凌晨结束时,他抱着她去浴室清理,在她莹润白嫩的腰窝处,看见自己清晰的指印。
被他肆虐之处,似诡丽妖冶的烙印。
霍庭恩没有作声,瘦削的薄唇微抿,昏暗寂静的楼道内,面前的密码锁门在嘀一声后自动开启。
“你不说话,算不算心虚——”
祝星燃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微微侧身,揶揄的话还未说完,黯淡光影中,身后的男人不动声色地逼近,高大的身影将她吞噬,修长有力的臂膀精准扣住她纤细柔软的腰,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于黑暗中将她直接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身后的门应声而关,祝星燃只觉得眼前一黑,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一阵天旋地转间,属于霍庭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将她席卷包围,她薄背抵着墙壁,有些慌乱,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祝星燃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只要她稍稍抬头,就能触碰到他瘦削坚毅的下颚。
昏暗的环境总能将人的感光无限放大,祝星燃抿唇,浓密卷翘的眼睫轻颤,脸颊和耳根烫得厉害,她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莹润白皙的指尖戳了戳男人温热坚实的胸膛,娇俏的声线有几分恼意:“.....你想干嘛?”
女人柔软似娇嗔的声音回荡在寂寥黑暗的玄关处,被浓稠夜幕衬得格外清晰,婉转动听,在霍庭恩看来,没有丝毫威慑力。
他漆黑笔直的眼睫低垂,瞳仁明澈清朗,借着客厅那漏出的半点月光,霍庭恩微微俯身,冷白修长的指捻起祝星燃垂落在胸前那缕柔软的发丝,玉质般温醇清越的声线响起:
“祝兰萱告知我,你今晚和青梅竹马有约。”
闻言,祝星燃神情稍顿,祝兰萱?青梅竹马?
她后知后觉,今晚和江松年重逢后的一聚,被有心人tōu • pāi了,并且还十分贴心的送到了她的未婚夫,霍庭恩面前。
祝星燃剧烈的心跳缓缓归于平静,她脸上的笑意极淡,尤其从霍庭恩是从祝兰萱那了解到的,这种感觉比吞了苍蝇还令人作呕。
祝星燃心里有股气,双手抵在霍庭恩胸膛用力推了他一下,试图将面前这块坚实又冷硬的石头推开,偏偏面前的男人巍然不动,就这样欺身在她身前,任凭这暧昧持续发酵。
既然推不开,祝星燃也没硬撑,她偏过脑袋,好看柔美的唇形不悦的轻抿,她轻哼了声,声线依旧柔软,却少了温度,多了丝淡淡的讽刺:“所以,霍总这是来捉奸了?”
没想到祝兰萱一天到晚这么闲,派人跟踪tōu • pāi她,估计拍到她和江松年的画面,高兴的直拍手吧。
虽然室内没有光线,无法看清女人的脸,可霍庭恩却猜得出,这会怀里的人对他肯定没什么好脸色。
他抿唇,语气温和,缓缓开口:“我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祝星燃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霍总还挺忙,竟然有空跟其他女人联系得这么紧密。”
霍庭恩身形一顿,清隽疏淡的眉眼蹙起一道淡淡的褶皱,耐心解释:“她联系了赵秘书,我已经让秘书拉黑了。”
听着这种苍白的解释,祝星燃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意味不明的轻哼了声。
霍庭恩抿唇,箍在女人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压低的声线在黑暗中磁沉醇厚,格外蛊惑人心。
“不开心?”
谁遇到这种破事开心得起来?
祝星燃努努唇瓣,蒲扇似的眼睫低垂,眼波淡淡流转,默不作声。
静默片刻,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熟悉温沉的声音:
“抱歉霍太太,我不是怀疑你。”他的语气难得这么认真。
祝星燃抬眸,细长明媚的眼尾微扬,冷冷淡淡地反问:“那是什么?”
霍庭恩眉骨轻抬:“真的要听吗?”
祝星燃于黑暗中摸到他身前的领带,于是葱白指尖捏着,不轻不重的拽了下,故作凶悍道:“当然啦,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