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具“死尸”在,她和薛妖之间的交易,必成。
吃了定心丸,赵玉珠的目光又回到卖身葬父的少女身上,与“死尸”不同,赵玉珠落在少女脸上的目光充满了憎恶——
就是这个恬不知耻的少女,上一世害死了她姐姐!
卖身葬父嘛,多狗血的剧情,接下来的桥段,怕是众人皆知。
上一世,方珏(姐夫)心善,让赵玉露在娘家多住几日,他因为紧急公务快马加鞭回怀远县。途中,撞上几个泼皮无赖强抢少女。方珏命衙役抓了坏人,又舍下银两帮少女安葬了亡父。
几日后,少女却跪去了知县衙门,口口声声举目无亲,无地可去,只识得方珏这一个好人了。
方珏是父母官,县衙门口围观者众多,也没法子打走孤女,便好心给她找了一个暂居之所。
供吃供喝供住,时间一长,倒演变成方珏“养着”她了,如同“外室”一般。
一日,方珏被上峰一顿刁难,又与赵玉露吵了一架,心情极差,多喝了几杯,一不小心搞大了孤女的肚子。
肚皮隆起时,孤女再不肯无名无分,一头撞去方母面前。
方母本就着急抱孙子,立马逼迫多年不孕的赵玉露喝了妾室茶,当宝贝般接了孤女进门。
彼时,赵玉露恰好怀孕两月而不自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室气得卧床不起,好不容易怀上的哥儿也小产了。
从此,赵玉露伤了身子,更是难孕。
打这后,赵玉珠就再没见过姐姐的笑容,哪怕家书里,字里行间也再不提姐夫。
几年后,姐姐好不容易又怀上一胎,却在八个月大时,被孤女生的庶长子绊倒而早产,当夜一尸两命。
姐姐好好的一朵娇花,生生被这个卖身葬父的孤女摧残了。
思及上一世,赵玉珠恨意难耐。
催马上前,居高临下,冷冷打量跪在地上的孤女。
只见傅小蝶生得那叫个冰肌玉骨,泪光点点,当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模样,最勾男人魂那种。
下贱胚子,赵玉珠恨不得拔剑出鞘,一剑砍了傅小蝶。
傅小蝶见有人上前,一抬头,便对上了赵玉珠的目光。赵玉珠细细打量的目光似一把冷剑,冰嗖嗖的,冻得傅小蝶直打颤。
似是心虚,傅小蝶慌忙低下头去,双手不由自主拽紧裤子。
赵玉珠正居高临下,打量傅小蝶的时候。
对面酒楼二层,凌梓云叫了一桌丰盛的菜,却一口不吃,只顾着问小厮:“怀远县令方珏来了没?”
“还没来。”小厮趴在窗口,时刻盯着卖身葬父的傅小蝶。
“慢吞吞似乌龟啊,还说什么爱民如子?我呸。”凌梓云满脸讥诮。
原来,布局好一切后,凌梓云便遣人给方珏送了一封民事公文,诱使方珏从岳父家赶回怀远县。
傅小蝶跪在必经之路上,一旦方珏来了,几个流氓便会围上去调戏民女……又是一出“英雄救美”呢。
凌梓云实在等得不耐烦,一掌推开空了的酒坛,骨碌碌摔到地上碎了。
小二讨好地抱来一坛新酒,凌梓云却没兴致喝了,探头窗口,看着跪在路边哭啼啼、水灵灵的傅小蝶,笑得一脸淫:
“多水灵的姑娘啊,保管方珏上钩。”
突然,凌梓云目光怔住,惊见一个身穿海棠红衣裙的少女,高高坐在马背上,扬手抛下两锭硕大的银子滚去傅小蝶脚边,扬言要给傅小蝶葬父。
那少女虽戴了一顶帏帽,隔了一层水雾似的的白纱,面容隐隐绰绰只显出大致轮廓,但凌梓云还是一眼辨认出……
那少女,正是赵玉珠。
“方珏没来,赵玉珠倒是来了?”凌梓云惊讶过后,面色很快恢复平和,随后“啧啧”两下笑将起来,“有趣,有趣,这该死的缘分啊!”
凌梓云立马对小厮低语几句,小厮领命奔往一个雅间,里头正躺着一位闭目养神的白衣少年,正是太子殿下。
紧接着,凌梓云一个手势下去……几个泼皮无赖立马冲出酒楼。
赵玉珠抛下银子,正要劝说傅小蝶带亡父回乡安葬时,几个泼皮无赖突然围了上来。
他们抢走银子不算,还当着赵玉珠的面,油腔滑调开说荤段子,还要强行掳走傅小蝶。
赵玉珠勾唇一笑,她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必须在姐夫到来前解决了这一切,不能给姐夫“英雄救美”的机会。
“你们这群泼皮,赶紧放人,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赵玉珠一皮鞭抽在地上,发出“噼啪”一声响。
显然,恐吓无效。
赵玉珠冷眼扫过他们,那就别怪她辣手无情了。
红皮鞭凌厉挥出。
正在这时,在酒楼雅间里歇息的朱寿,听说那天坠崖的少女现身了,面带欢喜立马下楼奔到大门口。
朱寿还未迈出门槛,便遥遥望见赵玉珠手里的红皮鞭一阵“噼里啪啦”作响,招招直取无赖要害,将一众流氓抽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那叫个虎虎生威。
更妙的是,赵玉珠始终高高坐在马背上,就没下过地。
她一身海棠红衣裙,以及帏帽上的白纱,被挥鞭的动作带得阵阵翻飞,比翩翩起舞的蝴蝶耐看,每翻飞一下都带着一股力道。
她就像一个身怀绝技的仙子,以长鞭代替水袖,在马背上作舞,精彩绝伦,叹为观止。
朱寿忍不住拍掌喝彩:“好!”
赵玉珠一个偏头,意外瞧见一身白衣的朱寿斜倚在对面酒楼的门框上。
微风托起太子的白色衣摆,他目光饱含赞誉,正在高声赞扬她:“好一个扶弱除强、打抱不平的少女!”
与朱寿目光短暂相接后,赵玉珠立马嫌弃地撇开。
可接下来,无论赵玉珠做什么,朱寿的目光始终黏在她脸上,哪怕隔着白纱根本看不真切,也一个劲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