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张志新刚喝的茶水全喷了出来,蔫蔫儿的茶叶渣子正好全喷到姚文静脸上。
她的刘海儿滴着茶汤,鼻尖挂着茶叶,还有水渍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嘴里好像都被溅了水进去。
姚文静呆若木鸡,半晌反应过来后,忽然一股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扶着张志新的办公桌,忽然呕吐起来。
“……”办公室一度鸡飞狗跳般,好久才安静下来。
张志新没想到姚文静这么嫌弃自己,不就喷了她一脸茶水,居然吐成这样,他颇为无奈地看着她。
姚文静更是脸色惨白,缓了好大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最后,张志新清清嗓子,确认道:“文静同志,你说的事,可有证据?”
姚文静张开嘴,没说出几个字,就摇头。
她没有证据,“但汪冬云天天在干呕。”
“人家说不定只是身体不舒服嘛。”张志新重新拿出暖壶给自己泡茶,不太高兴地训斥姚文静,“女孩子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你怎么随便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去猜测人家。”
姚文静小声嘟囔,“大家都这么说,但不敢来汇报,我也是怕坏了文工团的风气,为咱们文工团好。”
张志新眯了眯眼看她,茶缸的盖子敲得作响,让姚文静心里也忐忑得不得了。
半晌,张志新终于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让秦副团长去查一查这件事吧。”
姚文静一听,连忙着急道:“团长,您能不能换个人,秦副团长他……这也是我没直接找他汇报的原因,他肯定会包庇汪冬云的。”
“哦?”张志新翘起二郎腿,“怎么说?”
姚文静咽咽口水,为难地说道:“秦副团长喜欢时蔓,时蔓是汪冬云最好的朋友,所以……”
“你觉得秦副团长会因为私人情感,耽误工作?”张志新语气变得很严厉。
姚文静头皮发麻,但还是顶着张志新的视线,点头道:“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还挺有文化?”张志新有些意外,这八个字他都是前段时间门去军校学习才学会的,没想到姚文静居然知道。
姚文静被夸了之后,这才卸下一些压力,笑笑道:“是我对象教我的。”
准备来说,这些话,都是董庆国教姚文静说的。
两人提前练习过。
虽然董庆国还不知道姚文静怀了孕,不知晓姚文静想要把汪冬云怀孕的事捅出去是抱有心虚的阴暗心思。
但董庆国很支持姚文静去告状。
他始终坚信,这样的小报告能拉近与领导之间门的距离,成为领导的心腹,是领导埋在群众之间门最隐秘也最有力的一颗钉子。
只要举报有功,姚文静就能快点儿提干!
董庆国不仅要求自己,也希望自己的对象能进步向上,这样才和他相配。
……
只不过这事儿汇报到最后,也没出个什么名堂。
张志新让姚文静离开,说这事儿他心里有数了,会去查清楚的。
姚文静没看出张志新到底怎么想的,但她知道,这么大的一桩事,只要等结果出来,功劳肯定少不了她的!
少则几日,多则半个月,姚文静等得起。
就在她做着提干美梦的时候,汪冬云的“孕吐”反应却好像渐渐小了。
姚文静只觉得这是汪冬云已经习惯,所以不可能再成天到晚的吐。
她始终一双眼睛盯着汪冬云,无比肯定汪冬云绝对和自己一样。
但其他人,可没这么多兴趣一直盯着汪冬云。
见汪冬云也没怎么吐,大家都认为之前说不准是误会了。
未婚先孕,那是多可怕的词啊,本来就很难想象乖乖女汪冬云会做出那样的事。
何况,最近俱乐部的一张新唱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伙儿走在路上打招呼的时候,在澡堂子搓澡的时候,在食堂吃早中晚饭的时候,在练功室练功或是排练的时候,都不免要提起——
“诶,你听那张那张新唱片了吗?”
“你说的是俱乐部新收的那张《日月代表我的心》?我当然听了呀!你知道我最爱听唱片,每次休息的时候都去俱乐部听唱片的。”
“我也是我也是,这张唱片可太好听了,我好久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儿了,你都不知道我拉了多少人去俱乐部听这歌。”
“我就说最近听留声机的房间门怎么总挤不进去!人太多,我站在门外面都听了好几回。”
“没办法,这歌儿太好听了嘛,我都快能唱了,真令人陶醉。”
“是啊,不仅词曲好听,这歌多新颖别致,两人说话似的把歌唱出来。”
许多人听到讨论的是这首歌,都会不由自主加入讨论。
“你们说的那首歌我也听了呀,就是不知道歌唱家是谁,那唱片包装上只写了男歌唱家和写歌的人,叫伍万。”
“是同一个人呀,他那声音好听,还挺有才华呢。”
“我觉得那个女歌唱家的声音也很好听呀,嗓子又软又清甜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写她的名字。”
“是,我也很喜欢她,怎么不写名字呢?弄得神秘兮兮的。”
“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啊?比如她另有工作单位,但她领导不许署名?”
“那也太可惜了。不然的话,她就跟伍万一起出名了呀。”
“确实,这么好的机会。”
“……”
大家惊叹也有,惋惜也有,茶余饭后,几乎都是讨论这个的。
主要是文工团的大伙儿,对文艺领域的这些事情要更加敏感。
尤其是歌队的那些女孩子,晚上躺在被窝里都还忍不住一直说这事。
许多人都无比地羡慕,心想自己要是能唱这么一首歌,发唱片火遍大江南北,那该多好啊,就算是熬出头了。
崔霞也听了很多遍,她实在喜欢这歌儿,唱得也好,她闭上眼也还是在回味。
忽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那个唱女声部分的,会不会是时蔓呀?”
那声音,崔霞觉得特别眼熟。
还有其中的一些技巧运用,她也十分熟悉,好像就是她自己在用并且教过时蔓的那些。
所以,她越想,越忍不住把这些往时蔓身上套。
歌队的女兵们都和时蔓不太熟,只因为时蔓长得非常漂亮而都记得她的样子,却没仔细打过交道,也记不清她的声音到底是怎样的。
但不管怎么样,时蔓可是舞蹈队的,她顶多跳跳舞,可没听说过她还会唱歌呀。
立刻就有人伸手摸了摸崔霞的额头,“霞儿这孩子怕是练嗓子累着了,好好睡一觉吧,别瞎想了。”
崔霞在歌队年纪最小,声音也最好听,跟只真正的小百灵鸟似的。
大家都喜欢她,但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都只觉得她在异想天开。
崔霞闭上嘴,很惆怅,没人赞同她。
其他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那张唱片,还有那首歌。
“要不明天咱们提议,把这首歌加入咱们的演出节目单吧!”
“好啊!我也想练这歌儿呢!”
“听说啊,有好几位大首长也喜欢这歌,都让俱乐部复刻了几张唱片送去家里。”
“居然有这种事?那咱们更得好好练啊!把这歌学好,以后唱给首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