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静这一吐不得了,所有目光都看过来。
偏偏姚文静因为紧张,还止不住,弯腰难受地干呕着,停不下来。
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自然吐不出什么来,但越吐就越犯恶心,她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呕出来了,才勉强停住。
这时,姚文静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煞白煞白的。
然而当她抬起头来,发现众人用那样微妙的眼光看着她时,她的神情瞬间变得更为失色。
她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比如之前也是因为汪冬云这样,所以才会怀疑汪冬云怀上了的。
但因为之前有过误会汪冬云的那么一件事,所以大伙儿虽然表情怪异,流露出打量怀疑的目光,却没有人直说。
团长张志新也懒得管姚文静这事儿,反正明天就要送姚文静去伐木连了,他不想又多生事端。
不管姚文静的不舒服是因为最近排练累着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好了,大伙儿都开饭吧。”张志新拿着大喇叭出声,从一食堂通知到三食堂。
今天伙食这么好,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转移到饭桌上,都暂时忽略了姚文静。
可姚文静还是很难受,她胃里翻江倒海的,这么多的好菜,她一口都吃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大快朵颐。
不止是这样,姚文静觉得不远处时蔓明艳的笑容,还有时蔓手里那捧娇滴滴的红玫瑰花,都是那么的扎眼。
除此之外,姚文静也一直惴惴不安。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吐了这么一遭,她怕自己怀孕的事情败露,名声就彻底坏了。
相比起来,去伐木连倒好像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姚文静想,离开文工团也好。
这些天的排练,她那么努力,翻起跟头来不顾死活,也照样压不过时蔓的风头。
这倒是让她想清楚,继续待在文工团,也没什么好混的了。
只能永远活在时蔓的阴影里。
姚文静什么都没吃,饿着肚子想了一整晚。
她想,她得跟董庆国结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这段时间翻跟头、跳舞、流那么多汗,除了肚子偶尔不舒服之外,孩子依旧安然无恙。
这说明她的孩子多么了不起啊,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说不定还能给她带来更好的日子。
已经觉得自己未来陷入灰暗的姚文静,不由得为自己谋起了另一条路,一条望子成龙的路。
……
第二天,到了姚文静要走的时候。
尽管这些天她表现很好,但张志新心如磐石要送她去伐木连,别人也没有不识相地去求情。
但最近一起奋斗排练的情谊,还是让不少女兵对姚文静有所改观。
有人安慰她,“没关系的文静,以后你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姚文静苦涩笑笑,拎着行李,走到小院里。
昨天辛苦过后,团里今天放了假。
所以这会儿院子里的女兵挺多的,有人在晾衣服,有人在闲聊,有人举着小无线电踮起脚尖,努力寻找播音员的声音。
葡萄架下,时蔓坐在那儿,拿着从食堂买回来的油条在吃,唇瓣艳艳的沾着油,扫过来的眼神那么漫不经心,狠狠刺痛着姚文静留恋难过的心。
姚文静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无法控制那狂涌而来的悲伤情绪。
她忍不住蹲下来,开始干呕,止都止不住,酸水一直往外冒,但又因为什么都没吃,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院外,来接姚文静的董庆国三两步跑进来,拽住她的胳膊,“文静,你没事吧?”
“我……”姚文静才说了一个字,又继续弯腰干呕,根本站不起来。
院子里的女兵们都看过来,有些奇怪,再次怀疑,但又不敢说什么。
只有时蔓,天不怕地不怕,也藏不住话,直接就问了出来。
“姚文静,你不会怀孕了吧?”
她不像姚文静之前那样,背地里说怀疑的话,散播谣言。
她就是直接问,当着所有人的面,坦坦荡荡地质疑。
姚文静脸色一僵,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像针扎似的落在自己身上。
但同时,她又多了一种终于被人问起这事的解脱感,她彻底豁出去了。
从昨晚开始,她就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所以已经做好了准备。
董庆国扶着姚文静,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时蔓。
他总觉得好久不见,时蔓变得又漂亮好多,更勾得他心里某条小虫子直动弹。
当然,时蔓这嘴,也更加犀利了。
他听到时蔓的质疑,下意识就为自己和姚文静辩驳,“时蔓,你话可——”
还没说几个字,一直在干呕的姚文静忽然拽住董庆国的衣角,抬起头来说:“是。”
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