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时蔓是不一样的。
蒲永言给江兰芳留足了面子,可江兰芳却还是觉得很丢脸。
刚刚在女兵们面前的那些炫耀,都好像成了一个个无形的手掌,在甩自作多情的她耳光。
她想起进厨房之前,在门外面不小心偷听到的蒲首长和蒲永言的对话。
“永言,我选的那位时蔓同志,就很不错,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但找妻子,最重要还得你自己称心如意。”
“我们不是逼你成家,只是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幸福。”
“婚姻不是科研的坟墓,相反,它能让你拥有温暖的港湾来休息,更强大的动力去拼搏。”
“永言,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你要知道,在我们心里,你不比我们失散的儿子份量轻。”
“……”
不久前,江兰芳还因为自己知道的这个消息而石破天惊,觉得早知道就不要知道这样巨大的秘密比较好。
但现在,她又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个。
反正蒲永言也不是蒲首长亲生的,那蒲永言喜欢谁又算什么呢?
指不定哪天蒲首长就把失散在外的儿子寻回来了,虽然现在嘴上这么说,但亲生的总归是亲生的,血脉相连,难以割舍。
那蒲永言不也就是个普通的科学家而已,没了这层家世背景,也好像就没那么金光闪闪了。
甚至江兰芳觉得,同样是无父无母的话,凌团长可好多了。
长得比蒲永言俊,身材比蒲永言高大,前途也照样潜力无量,而且还更有男子汉的气概。
蒲永言这瘦弱文气的样子,估计都挨不了凌团长一拳,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
江兰芳确认自己在蒲永言这里没戏之后,就在心里不知不觉把蒲永言贬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她还是一如既往惦念起凌振来。
而凌振,这会儿也正走在路上,惦念着某人。
“凌振?”秦俊保远远看到凌振的背影,就肯定是他。
除了凌振,还有谁走路的腰杆能挺得这么直,行走站定的每一个瞬间都符合规定的军姿标准。
所以他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喊住凌振,“你这是要去我们文工团?”
“嗯。”凌振声音低沉,自从知道秦俊保也喜欢时蔓,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怪怪的。
因为没有挑明,所以格外不自在。
但秦俊保向来是个不怎么要脸的人,他一把揽住凌振的肩膀,“急什么,时蔓她们还在蒲首长家里表演呢。”
“我知道。”凌振补充,“她告诉过我。”但他今天有时间,等她,没关系。
秦俊保愣了愣,什么情况?时蔓去哪还跟凌振报备?两人又没谈对象,这完全不像时蔓的做派啊。
秦俊保心里胡思乱想了一大通,干脆一拍凌振后背道:“时蔓她们舞蹈队估摸着要在首长家里吃过晚饭才回来呢。要不,去我屋喝一口?聊聊?”
凌振看了下手表,才下午五点半。
他沉思片刻,点点头,“好。”
秦俊保去食堂买了点下酒菜,拿出珍藏的酒。
他好久都没跟凌振一块儿喝了,终于回忆起久违的兄弟情,几杯酒下肚,他嘴上也开始没把门地说话。
“凌振啊,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也喜欢时蔓了吧?”
“嗐,你不怪兄弟这事儿不地道吧?反正时蔓也看不上你,我这也不算抢你媳妇儿哈。”
“再说兄弟我也不差是吧,万一时蔓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凌振没说话,望着秦俊保耍酒疯。
“没戏!我跟你说!没戏了!”秦俊保手一甩,伤心欲绝地说,“人家蒲大首长都看上时蔓当儿媳妇了,你说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蒲大首长那个儿子,是科学家!多厉害啊,天天只要在实验室里坐着搞研究,不比咱们这些沙坑泥地里打滚,天天满身是汗的臭男人强?”秦俊保越说越悲愤,又开了一瓶酒,给对面满上,“凌振,我们——”
话说一半,秦俊保傻眼了。
他看着对面,揉揉眼睛,没醉!凌振就是不见了!人呢???
秦俊保不知道凌振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但他一脸冷凶地出现在蒲首长家大门口的花坛边上时,着实吓到了阳台上几个看风景的女兵。
“诶,你们看,那是凌团长吗?”
“他怎么来这了呀?好凶!刚刚我差点以为他要一脚把门踹开冲进来呢。”
“凌团长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有种全世界都等着他拉开手榴弹引爆的感觉……”
“不会是为了蔓蔓姐来的吧?知道蔓蔓姐是过来相亲的了?怕蔓蔓姐被抢走?”
女兵们忽然想通,瞬间都好羡慕时蔓!
两个这么好的男人,都喜欢她,追求她。
身后,蒲首长的保姆出现,叫大家去吃晚饭。
女兵们一听到有好吃的,纷纷离开阳台。
饭桌上,没人敢说话,议论这事。
所以时蔓完全不知道凌振就站在外面,还站了一个多钟头,跟站岗似的,路过的战士们看到他一身军装杵着,还都会跟他敬个军礼。
直到吃完晚饭后,大家准备离开,蒲永言绅士地拿上披风,送时蔓出来。
时蔓看到不远处站成一棵白杨树似的凌振,愣了愣。
她迟疑着走过去,“凌振?你怎么在这里?”
“正好过来办事。”凌振在这种时候,不知怎么,忽然无师自通学会了撒谎。
但他不习惯撒谎,所以视线避开时蔓,往右一偏。
恰好与蒲永言平静温润如月色般的眸子对上。
那一瞬间,凌振身上的狼性不自觉地爆开,警惕的防备拉满,像守护自己领土般,眼神如同凌厉的刀。
刀划破了月色,寒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