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芬半点没恼,笑眯眯的道:“好呀!谢谢你。麻烦你帮我病例上添两笔吧?”
陈怀兴脸上浮起个大大的问号,你都没事了要写什么病例?
林秀芬继续笑眯眯的解释:“我就喜欢看人写字!”
陈怀兴:“……”行吧,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废话。医生的字还龙飞凤舞,鬼都不晓得他们写了个啥。
林秀芬表示很满意,于是从兜里掏出了张红纸,递到了陈怀兴面前,十分诚恳的道:“陈医生啊,上次真谢谢你了。没看不起我们农民同志,好好的给我治了伤。”说着露出个稍显窘迫的笑,“可我们农民穷,家里没好东西。只剩半张红纸了,我就托人给你写了个感谢信。你千万别嫌弃!”
陈怀兴愣了愣,运动搞了好多年,同为文化人的医生们同样受到了冲击,社会地位甚至不如乡下的赤脚大夫,他还是头一回收到感谢信。目光隐晦的扫向红纸上的内容,格式意外的标准,且写明了科室和姓名,中间的大字不是传统的“妙手回春”等词语,而是十分符合时代特征的“农民同志感谢您!”
陈怀兴的眼眶倏地一热,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许哽咽:“您太客气了,为人民服务,都是应该的。”
林秀芬笑得爽朗:“嗐,我们感谢也是应该的。”说毕,不再多废话,爽快的提出告辞。
陈怀兴是医生,当然没有留人闲磕牙的道理。看着林秀芬仔仔细细的收起病例,印象又好了几分。起身把人直送到院门口才折返回来。院里的同事见状,笑问:“那谁呀?还送出门了?你家亲戚?”
如今是个特别扭曲的时代。人们口口声声讲政治,可落到现实里,穷苦的农民又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存在。供销社打骂农村顾客常有发生,医院里给农民兄弟摆脸子也不算稀奇。所以陈怀兴的举动,尤其的令同事们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