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煮好面,吃完了,把碗和锅都刷干净,堂姐还没上来。阳台上看不到堂姐在哪,她懒得再下楼。
估摸同事过来对接工作,放假了还不得安生,跟她一样惨。
半小时后,门外终于响起开锁的声音。
洛琪若无其事道:“吃完了?”
“都快消化完了。”
“……”
洛雨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瞅一眼堂姐,眉头紧皱:“你疯了吧你,穿这么少就下去?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送衣服给你。”
洛琪不冷,被蒋盛和抱那么紧,抱了二十多分钟,现在背后一层汗。
她换鞋关门,只能对堂妹撒谎:“在车里对接工作,不冷。”
“那你下车也冷呀,人家都穿毛衣了,你穿个T恤。”洛雨扔掉手机,去给堂姐倒热水,“好不容易放个假,可别感冒。”
“不渴,我去洗澡。”
“你不是洗过了吗?”
“…冷,泡个热水澡。”
“那你把水温调高点,冲冲寒气。”
洛琪进了洗手间,反锁门,拿手扇扇风,头发丝都开始出汗。
洗过澡出来,第一时间看手机。
蒋盛和在几分钟前发给她:我到家了,早点睡。
洛琪一手拿毛巾擦头发,一手打字回复:嗯。蒋总晚安。
晚安。
“姐,你笑什么呀,有什么好玩的分享一下。”
“我笑了?”洛琪退出聊天框。
“对啊。迷之微笑。”
“......”
洛琪只能继续撒谎:“在看微博评论。”
洛雨偶尔留宿出租屋,放了几套衣服在这里,她去卧室拿睡衣洗澡。
刚才她发消息问贺栩能不能请个假回苏城,表姐要结婚。
贺栩根本不信,你结婚,我准假。
洛雨气得差点把他拉黑,一个吻而已,他居然玩不起,这都几天过去了,他还是揪着不放。
半夜,洛琪被堂妹踹醒,洛雨嘴里还咕哝着:
“凭什么!”
“老娘不干了!”
洛琪拍拍她后背,长假只放一天,不怪她怨念深。
翌日,洛琪问洛雨还记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洛雨摇头:“一点印象没有。”
事实上印象深刻,她梦到贺栩,还踹了他两脚。
简单吃了早饭,洛琪和堂妹去车站,开她的车,一会堂妹开回来。
路上两人说起姑妈家表姐的婚礼,洛雨问堂姐,要不要参加。
她们和表姐的关系还凑合,小时候玩得不错,后来因为大人的关系,无形中有了隔阂。
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矛盾,见了面该怎么聊天还是怎么聊,但就是亲密不起来。
洛琪说:“去。陪我妈去。”
已经可以预见,那天七大姑八大姨凑一起,肯定会当着母亲的面,明里暗里奚落一番她,拿她跟表姐比较。
洛雨遗憾:“可惜我回不去,不然我怼不死她们。”
她发愁:“如果她们问起你朋友圈那个假男友,你怎么办?最好先想好怎么应付,可别露馅。”
洛琪笑,“谁说是假的?真的不能再真。”
洛雨不懂堂姐笑什么,跟着笑。
她给堂姐支招:“其实假的才好办,朋友圈又没露正脸,随你怎吹,把他吹成巨富都行。你要是胆子大,就说是你们老板,吓不死他们。”
“......”
洛雨叽叽喳喳了一路,给她出各种主意。
到了车站,洛琪没让洛雨进去,她拎下行李箱,让洛雨直接把车开走。
不同于出差,每次都是坐商务舱,回家她抢的是普通票。
洛琪推着行李箱进站,刚走几步,身后有人喊她:“洛琪。”
“你怎么来了?”
“说过今天来送你。”
蒋盛和从她手里接过箱子。
今天比昨天还冷,他加了一件大衣。
他戴了墨镜,别人也认不出他。
洛琪多看了一眼,以前没发现,他戴墨镜这么有味道。
人山人海里,他陪着她等检票上车。
蒋盛和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枚戒指,戒指盒放在了车上。
“戒指好了?”洛琪以为是他定的婚戒到了。
蒋盛和道:“还没。下个月也不一定好。先直接买了一枚。”
他拿起她的手,戴在她中指上,“这个当订婚戒指。”
约定了公开前不能送贵重礼物,他唯一能送的就是戒指,只好多送两枚。
洛琪看着中指,这枚戒也不便宜。
但戒指不比其他礼物,她又不能不收。
到了苏城,父母都来接站,好像回到了刚读大学那会儿,她放假从国外回来,父母一起来接机。
父亲又瘦了,但精神看上去不错,笑着对她挥手。
“爸爸。”
已经太久没见,洛致丘抱抱女儿,“今天爸爸给你下厨。”
洛琪笑着:“好。”
母亲第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戒指,“买的这么逼真,得不少钱吧。这个钱妈妈出,妈妈上一个大项目的设计费到账了。”
父母知道她朋友圈里那个男友是挡箭牌,以为她买了戒指是应付家里亲戚。
洛琪故意问:“能以假乱真是吗?”
姜宜方:“我差点就以为是真的。”知道女儿没那么多钱买真的,所以没朝那方面想。
洛琪笑笑,两手抱着母亲的胳膊走。
姜宜方瞅着女儿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冷不冷?”
“还行。过两天回温,没穿那么厚。”
母亲拉过她的手,手冰凉,来回攥着给她暖手。
家里还是以前的样子,拥挤却干净。
沙发套子换了新的,多了几个千鸟格抱枕。
她的床上换了新床单,被子今天刚晒过。
今年中秋没去大伯家,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简单庆祝。
邻居钱奶奶送给她几个刚出炉的鲜肉月饼,还摘了几个石榴给她。
晚上吃过饭,她拿了一个月饼,对母亲说:“妈,我去石桥上赏月,再给我们同事打个电话。”
“去吧。”
姜宜方又喊住女儿:“你等等。”
担心女儿冷,她把披肩围到女儿肩头,“这个挡风。”
姜宜方收拾好厨房,开了电视和丈夫一起看晚会。
好多年他们没这么轻松过。
洛琪给蒋盛和发消息:中秋快乐。
蒋盛和的电话很快进来,“吃过饭了?”
“嗯。”她咬了一口月饼,“刚吃过。在吃鲜肉月饼。”
蒋盛和听到了她吃东西的声音,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她不会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他说话。
“在家?”
“没。”她说:“我在外面看月亮。”
“在哪看的?”
“我们家东边的桥上。你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
也走过,还不止一遍。
洛琪走到桥上,靠在桥墩石柱上,这个位置赏月最佳。
“蒋总,你来过我家这里是吗?”
“嗯,路过。”
院子里住着几户人家,不知道她家房子具体朝哪。
洛琪:“等以后,我带你来,让你体验一下住水上是什么感觉。不过我家很挤,我房间只有七八个平方。”
“没关系,足够我们两人住。”
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住上面。
电话里突然尴尬几秒。
蒋盛和岔开这个话题:“在桥上不冷?”
“不冷,我穿的多。”洛琪说:“在桥上赏月寓意好。”
“什么寓意?”
“石桥保平安。”
她又顺口提到:“我家邻居钱奶奶说的,还说结婚时从这座桥上过去,婚姻美满,幸福一辈子。不管准不准,图个吉利。”
她说这么多就是转移刚才的尴尬。
洛琪听到了电话那端梁教授的声音,估摸找他有事。
“蒋总,那我挂了。”她又说一遍:“中秋快乐。”
梁甄不知道儿子在打电话,还以为他在院子里抽烟,喊他进屋吃月饼。
蒋盛和:“我打个电话,一会去吃。”
梁甄以为是要给洛琪打电话,她没打扰,转身进屋。
蒋盛和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到屏幕,拨了出去。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主动给父亲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秘书,几分钟后手机才到父亲手里。
蒋父听说是小儿子的电话,怀疑秘书看错了备注。
大儿子和二儿子经常打电话,小儿子八百年都不打一通。
去年中秋节,小儿子嘴上说去国外出差,结果明晃晃在蒋家大群里找人打牌,今年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损招来气他。
蒋父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听电话。
“喂,爸,您晚饭吃了吗?”
“......吃..了。”
平常中气十足,差点被搞得结巴。
蒋父清清嗓子,“你什么事?”
“没事。今天过节,给您打个电话。”
蒋父本来要准备教训逆子,突然哑火。
“那您忙吧,我挂了。”
蒋盛和硬着头皮打完这通电话,如果不是母亲提出要各自努力,他不可能向父亲妥协。
表姐结婚那天,洛琪没睡懒觉,找了合适的衣服换上。
姜宜方给女儿准备了几个菜,加热就能吃。
女儿房间的门开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洛琪把头发挽起来去洗漱,“我跟你一起去婚宴。”
姜宜方既想让别人看看女儿状态很好,又担心女儿看到婚礼那幕会触景伤情。
“你在家,不用陪我。”
“在家没事。”
洛琪进了厨房隔壁的洗手间,“妈,你放心,没什么能触及到我。如果我想结婚,我早就结了。”
姜宜方不能硬拦着女儿不让她过去,“婚礼是晚上,你也不用起这么早。”
“陪你逛街买件新衣服。”
姜宜方不买,但拗不过女儿。
洛琪说:“你要不去,我自己看着买,万一买了不合适你再拿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