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云覆上林兰的手,她道:“总会有法子的。”
林兰的笑淡淡的,像是不信。如果把她父母比作刀俎,那她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哪有她自主选择的余地。
林兰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四周,长舒一口气道:“有这么一方天地让我躲一躲,逃离那些令我烦心的事,似乎让我有了一点浑身一松的感觉。”
外头那些不如意的事压在她身上压了几年,常常压得她喘不上气。今日来这,山川绿水,素白大雪,她那些烦心事似乎也被大雪埋了起来。
林兰自顾自道:“在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能做做梦,似乎一切都会按着我的想法发展下去。”
如果可能,她多想永永远远躲在这儿,那儿也不去。
叶舒云托腮道:“明明是出来散心的,何故如此丧气?没道理咱们出来散心的,还越散心越回去罢?”
叶舒云挑眉看向秀玉,秀玉立即会意,她道:“这么美的雪,又没有旁人打搅咱们,林姑娘快别多想,咱们开开心心喝几杯,看看雪,再多的愁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林兰轻声一笑。
叶舒云伸了伸懒腰,把手凑到火炉旁边烤火。她看了一眼夜色下的山野,当真如诗里说那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因风雪越来越紧,冻得三人手冷,三人在听雪亭略坐了一会子便回去歇着。
飞花漫天,夜色之下,远处的山头已经盖上一抹素白。风雪绵延万里,万籁俱静,偶有一两片银粟落进火炉,炉中便会响起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寂静中,这清脆的声响干净又利落,倒显得颇为迷人。
窗外尽是雪落下来的声音,屋内暖烘烘的,秀玉歇在外间的那张榻上,林兰和叶舒云便一同歇在里间的床上。
林兰悄声问叶舒云:“你心悦孟侯对不对?”
起初,叶舒云怔了一怔,旋即笑说:“竟如此明显么?”
林兰笑,她道:“你说呢?”
上回他们在城外赏梅偶遇孟云泽,叶舒云的目光便一直追着孟云泽,倘或她的目光暂时跟丢了,她也能迅速在他们这些人中找到孟云泽。凭她对叶舒云的了解,若这还不是叶舒云心里有孟云泽,那她也想不明白叶舒云为何如此。
叶舒云吐舌耸肩纳罕道:“不知那个呆子看出来没。”
叶舒云说得小声,林兰没听清楚,她道:“你说什么?”
叶舒云摇头否认:“没说什么。”
所幸夜色低沉,藏住她微红的脸,没让林兰把她的小女儿情态看了去。
林兰轻声问她:“近来你和侯爷如何了?”
“这可难住我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林兰问得含糊,叶舒云便也答得含糊。
林兰才想夸她,岂料叶舒云话锋急转,她道:“这些统统没有。”
林兰伸了手,从衾内探到叶舒云右臂,轻轻在叶舒云手臂上拧了一下,她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淘气了,竟想寻我开心。”
叶舒云缩回手,躲了一躲,言笑晏晏:“今儿你闷了一天,不过是想逗你笑一笑。”
林兰脸上挂着笑:“这哪是逗我开心,分明是寻我开心。”
因夜里睡得迟,三人又小酌了几杯,故而三人睡得有点沉。一大早,云室的丫头在外头敲门敲了好半晌,三人在屋里头愣是一点儿没听见。
到底还是叶舒云耳朵尖,睡梦里隐约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于是应了一声。
外头的丫头道:“姑娘,主子让我来叫几位姑娘起来,若姑娘们起了就让人伺候姑娘洗漱,顺便把姑娘们的早点端上来。”
叶舒云醒眼微朦,软声细语道:“我们这就起,有劳姑娘了。”
门外的丫头应了一声退下。
叶舒云睁眼看了看四下,外头的雪光照进屋内,亮堂堂的,屋内暗香浮动,林兰和秀玉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