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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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遇又被父亲叫走了。
酒会散场,覃小姐提了一个礼袋过来:“他腾不开身,托我来送你们。”
“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去停车场。”陈雾接过礼袋。
覃小姐道:“那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陈雾把礼袋给晏为炽,晏为炽挑眉:“酒能有多重,自己提不动?”
“每次东西不都是你拿的吗。”陈雾呆了下,“那我拿吧。”
晏为炽差点笑出声,这就是习惯。他拎过礼袋:“走你的。”
他们在停车场碰到了余家的车。
余盏在酒会上不方便跟他们说话,专门在停车场等。
一见到陈雾,余盏就朝助理伸手。
精英范儿的助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待机状态。
余盏把手抬了抬。
助理给他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往上折。
“文件袋!”余盏无语。
助理这才领悟到老板的心思,他从车上拿了公文包,在包里找出一个文件袋。
余盏递给陈雾:“这是一月要考的几科三年内的试题。”
陈雾推眼镜的动作停了停:“我已经做过了。”
余盏失笑,都等不到回大院,直接就在酒会收场后给,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他可惜道:“都是打印好的,只能丢碎纸机了。”
陈雾考虑道:“我再做一份吧,就当是巩固。”
余盏微笑:“可以。”他把文件袋递过去,一只手伸过来,比陈雾的手宽大许多,满是年轻人的锋芒毕露。
“贤侄,小雾,你们要去哪。”余盏问道。
陈雾说:“回家啊。”
余盏无声重复:“回家……”真是两个能让人身心舒坦的字,他露出酒窝,“那你们先走。”
不多时,比亚迪以稳重的速度开了出去。
余盏久久没有收回视线:“我要不也买辆比亚迪。”
助理拿着手机去一边,回来汇报道:“余总,比亚迪定好了。”
余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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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晏为炽把刷到的新闻给陈雾看,“注意到余盏身边那位女伴了吗,是他的商业联姻对象。”
陈雾等红绿灯的空隙打量了几秒,诧异道:“余老先生说他们家不联姻。”
“还人情帮忙。”晏为炽察觉出不对,“上次你去新碃给我打电话问我会不会联姻,就因为那老头说的?”
“没有说,是我想的,就问了问你。”陈雾趴在方向盘上,看人行道上的人间百态一角。
晏为炽不信,哪来的无缘无故问他这方面的事。
老头挖他墙脚?
晏为炽服了,根据他恶补的恋爱知识,老头这手能掀起蝴蝶效应。
要是听完以后憋着自己脑补胡思乱想,势必会产生误会,从而引发一系列本来可以避免的风险。
幸好陈雾没有藏在心里,直接就问他了。
晏为炽把手机上的新闻链接复制下来,发给老头。
余老看到以后南瓜子都磕不下去了,当即找他老子算账:“你小儿子在我伤口上撒盐,你也不管管?”
那头隐约有撞钟声,悠远而古寂。
“装模做样!”余老挂了。他捡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南瓜子,寻思明儿也抄点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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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的礼袋里有一瓶圣瑞的新品,一瓶圣瑞最畅销系列里的国王,还有一瓶是几十年的白兰地。
陈雾没拆包装,整个放到了空荡荡的酒窖里。
酒窖很大,两面都是一排排的酒柜,正对着门口的那面也是酒柜,斜梯状的。
屋顶是一盏欧式大灯,酒窖中间有个品酒桌配两张皮椅,一个烛台。
三瓶酒放进来还是空。
陈雾到门口喊:“阿炽,我把餐厅那箱牛奶放这里面吧。”
“随你。”晏为炽进了书房。
夜半三更,陈雾起床喝了点水,床上不见晏为炽的身影,他那头都是冰的。
陈雾走出卧室,沿着微弱光亮去书房,敲敲门:“阿炽?”
里面没有应声。
光是从门缝里泄出来的。
陈雾拧了拧门锁,打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很静,晏为炽坐在偌大的书桌后面,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从门口延申到书桌这边,晏为炽的神经末梢倏地一抖,他瞪着不知何时进来的人关掉笔电,举止有一丝微妙的慌张。
陈雾被他的举动给弄的有点懵:“你在干什么?”
晏为炽面不改色地端起水杯,发现里面没水了,他来了个无实物表演:“学习。”
“学校课程这么大压力啊。”陈雾奇怪地说,“嘉钥不是国外的教学节奏吗。”
晏为炽放下水杯:“查过?”
陈雾抓了抓又长了不少的头发:“我哪里能查到这些,潜潜告诉我的。”
晏为炽白高兴一场。
陈雾打哈欠:“别学了,熬夜伤身体不划算。”
“行,那不学了。”晏为炽起身离开书桌。柏拉图没他认为的那么坚不可摧。陈雾是没接触过,自己下定义的。
要试过了才知道准确答案。
晏为炽mí • hún一样跟着陈雾回卧室,上了床,躺到他身边,枕了他的半个枕头。
陈雾目瞪口呆:“阿炽,你怎么到我这边来睡了?”
晏为炽:“……”
“别管我。”他从容淡定地阖了眼,“我躺会。”
陈雾真的就不管了,自己睡着了。
晏为炽听着耳边均匀的喘息声,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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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快到了,嘉钥活动一堆,赵潜参加了个社团,被推举成了宣传部长,屁事一大把,她开完会去花园,炽哥又在陈雾以前常坐的位子上老僧入定,烟都喂风了。
赵潜过去试探:“炽哥,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晏为炽把裤子上的烟灰弹掉:“能有什么问题。”
赵潜说笑:“比如你吃咸鸭蛋要整个剥出来弄到碗里,我哥是磕开个口用筷子掏着吃,你们都说自己的吃法才是正确的,所以你们吵了一架。”
晏为炽不置可否:“我吃饱了撑的,为这点事跟他吵。”
“那就是……”赵潜咳嗽几声,“炽哥,我有文包,你要吗?”
晏为炽斜眼:“什么文包?”
赵潜在手机上一顿操作,举到他面前:“各个国家的。”
晏为炽僵硬片刻:“你哪来的?”
赵潜耸耸肩:“网上免费下载,随便一搜就能找到很多。”
晏为炽吸口烟:“你没事看俩男的?”
赵潜没想到他这么纯情:“这有什么,炽哥,你思想退步了啊。”
晏为炽扶额:“手机拿开。”
躲炸|弹一样。
赵潜熄屏,文包压根不是她下的,是李潇那货不知道要发给谁,误发到她手机上了,她好奇点开的。
简直了,要不是春桂跟首城离得远,她怎么也得过去把人削一顿。
赵潜拉了拉修身的外套拉链,风吹上来,勾勒出她发硬更紧的线条,她最近迷上健身,有个大三的在健身房碰到她以后追她追得紧,被她打得鼻青脸肿了也屁颠屁颠的凑上来,贱骨头一根。
“炽哥,要不你也健身吧,适当的发泄有益于身心健康,运动使人豁达。”赵潜介绍自己所在的健身房,最近办卡有优惠。
晏为炽:“你进小广告群了,拉会员拿折扣?”
赵潜:“……”
“别在这烦我。”晏为炽眉间的那点儿情绪浮动消失不见了。
陈雾不在的时候,他基本都是无欲无求的样子。
“好嘞,这就走。”赵潜想起来个事,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管药,“我哥的工作伤手容易长倒刺,你把这个带回去,早晚给他擦擦。”
晏为炽看了看说明,擦手的,他收了,语气散漫像是随口一提:“在嘉钥老实呆着,别自作聪明。”
赵潜顿了顿,朗声笑:“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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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雾日复一日的坚持照料下,晏为炽脸上的伤疤淡去,不凑近看几乎发现不了。
难得的好天气,还是不用上班上学的周末,陈雾在观景台捣鼓他的植物。
那么大面积,采光又好,别人家搞成了花园,他不搞,只有春桂带过来的两株。
空出的地方就空着,摆两把椅子晒太阳。
此时晏为炽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看陈雾把春桂养的植株转个边,用剪刀在两株上面各剪下来一截短枝条。
旁边是早就准备好的空饮料瓶跟园土。
“你那花还是树的,不是种子繁殖?”晏为炽胳膊压着他自考的复习资料,懒洋洋地问。
陈雾摇头。
晏为炽的目光落在陈雾削枝条的手上,去年不记得哪天对这人有了其他心思。
概括就是冬天。
现在又是冬天。一年了。
陈雾把削下来的细碎木屑捡起来扔进垃圾篓,他开始给空饮料瓶装土。
没用什么工具,直接用手抓。
黑顺的头发丝跟上翘的眼睫都站着光点。
晏为炽想起去年把人叫到楼顶给他缝开线的袖子,也是这么披着暖阳。
不知过了多久,陈雾给两截枝条安好家,满手是土的站起来:“阿炽,我去把手洗了,给你做奶茶。”
晏为炽忽然说:“我喜欢你。”
陈雾一下停住脚步。
“本来想等到今年情人节,一直在数日子,但是,”晏为炽看着陈雾的影子,懊恼地皱了皱眉头,面部烫热。
妈的。
提前说出来了,那一瞬间从内心深处迸发的冲动根本控制不住。
陈雾还背身站着,脏手被拉住,他的指尖轻轻颤动。
“祖宗,考察期能不能结束了。”晏为炽给他清理指甲里的泥土,“我现在就想要。”
陈雾不知所措,睫毛扑闪,说话声慢慢的小小的:“要什么?”
“名分。”晏为炽把陈雾依旧脏的手握住放到自己额前,头低下来,眼眸微垂虔诚而炽烈。
“陈雾,我想要名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