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不同于司令部，整个建筑气氛都很压抑。来来往往的都是黑着脸的日本军官，看到香取玉子门前排着队的中国人时，互相交换了个不屑的眼神。
顾晓梦就更觉得压抑难耐了，真是世风日下，汉…奸现在都不避人，甚至都排起队来了。
她从九点开始在门外等，十一点的时候才排到她，但人女鬼..子是个有原则的人，十一点到点闭门吃饭。
气的顾晓梦饿着肚子在门外跺着步子的小声骂女鬼..子。
李宁玉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扒着自己的百叶窗，朝外边偷看了一眼。
看顾晓梦嘴动的那么快，就知道肯定在那骂自己呢。
她有点儿想笑，但还是生生压下了自己的唇角。还好心肠的命人给外面排着队的人送了饭。
顾晓梦不光吃的香，有了力气骂得也更多。
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玉子大佐的房门终于肯为她而开了。
却不想刚进了门，玉子大佐就指了指自己的饭盒用日语问她：“你吃饱了吗？”
顾晓梦往她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帽檐把女鬼..子的表情遮了个严实，刚吃完饭，竟然就把白手套给带上了。太严谨了，可能称为天才的女人都是那种很轴的人吧，像玉姐一样。
她悟了，这位大佐是个注重人文关怀且有强迫症的大佐。
顾晓梦用自己还算流利的日语勉强的回答大佐的话：“吃饱了，多谢大佐关心我们。”
香取玉子坐下后，直视前方一本正经的问她有什么事。
顾晓梦硬着头皮搜刮自己肚里的平假名片假名，再把它们揉起来回答：“我是司令部机关处处长顾晓梦，我们王司令有要务在身，实在脱不开身，才令我代替他向您问好。”恐说错了什么敬语，就把人平白得罪了。
香取玉子颌首，“好的，我知道了，顾处长，你可以走了。”
顾晓梦抬起头偷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玉子大佐，还是讪讪的放下礼物，扭头就走。
她真的用出了她的毕生所学，一刻也不想在这阴森的女鬼..子屋里多呆。
出去之后，她拉过一个还没走的警察厅的人，无奈的问他：“你日语那么好吗？”
“什么日语？”
“玉子大佐啊。”
“嗯？玉子大佐全程说的中文，而且特别流利。”那警察又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这位长官，您今儿发烧了吧？”
得，这女鬼..子还见人下菜碟。
难道她这张脸一看就是那种日语相当流利的人吗？
她又等了一会儿，等她后面的人出来后，赶紧上前问他：“大佐和你说的哪国话？”
“日语啊，吓死了都。”
顾晓梦这才放下心。她有理有据的猜想，这女大佐上午还能好好的和人讲中国话，下午大概也不耐烦了，开始讲母语。
在屋里的李宁玉却紧紧拧起了眉头，她说日语是因为怕说中文被顾晓梦发现。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所以她在之后也都说日语。虽然她有意练习过发音语调和节奏，但还是不想冒险对着顾晓梦说中文。像数学公式一样，要靠科学的运算，而不能靠猜想去赌结果。
但顾晓梦三年前的日语也没有这么差，让她不禁替顾晓梦担心，在日占区当官竟然还敢把日语落下这么多。看肩章还升了职，也不知道她这三年都干了些什么。
顾晓梦委屈啊，为了追逐玉姐的步伐，她没日没夜的努力，还要没日没夜的想她梦她念她骂她。一个不留神，三年过去了，日语也跟着老师渡了洋下了海。
被这女大佐狠狠用日语碾压了之后，顾晓梦赶紧回去翻她的日语笔记。
自从这女大佐一来，顾晓梦真是每天都能给自己找到新缺点。
下了班之后，她在宿舍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收到香取山田的电话，只能又换好衣服亲自去了一趟他的日货商店。
这次赶得巧了，她刚现身，那女柜员就用中文制止了香取山田正拨电话的手，“山田君，昨天来的就是这位小姐。”
顾晓梦意外的看了一眼撂下电话的香取山田，内心腹诽为什么这帮鬼..子中文都这么好。
香取山田看着不到四十，身形挺拔，西装马甲配白衬衫，脚上的皮鞋是来自街拐角的英国手工鞋店。
顾晓梦微微弯起唇角，站在门口挑着眉头等香取山田向她走来。
“这不是机关处顾处长吗？”那人三两步就挪到了门口，恭敬的伸出一只手向顾晓梦伸过来。
顾晓梦依然没动，只把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轻搭在香取山田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