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惜海这么说，楚佳树便道：“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试试。”
话是自谦，他的神情仪态却十分大方坦荡，显然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
“去那边拍吧。“朝暮直接站起身来，不等何铭啰嗦他的伤口不宜多动，他便道：“那边落地窗景色好。”
他说的地方是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休息室，意思便是要单独相处。楚佳树没有拒绝的理由，直接跟了上去。拍照需要氛围，虽说像偶像明星应该都习惯了在许多工作人员面前拍摄，但楚佳树叶也理解，进入拍摄状态是需要时间的。
两个人简直是一拍即合，默契得让何铭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难搞的艺人。而石惜海则心痒痒的，很想跟过去旁观——楚哥真的很厉害，每次看他工作自己也都能学到很多。
被留在外面的两人在想什么，楚佳树是无暇顾及，他一进房间里便开始打量整体布局与光线方向，很快就在心里定制好了几个拍摄方案。
房间里的整面落地窗的确非常漂亮，看得出屋主为了欣赏窗景色，特意没有安装窗帘，也未在放置任何桌椅和摆设品。这一层的高度足以俯视车水马龙与万家灯火，甚至还有一轮银色弯月高悬于夜幕之上，垂眸是热闹的人间，抬眼是寂寥的桂宫，这景的确值得一看。
朝暮走过去站定在窗前，却侧过头来看着楚佳树，将热闹的灯火和孤独的弯月都丢在了身后。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沉，似有千百种情绪，却都像落入他眼底的这片明灭灯火，只是无法触及的虚影。
这可真是绝佳的拍摄角度，楚佳树完全没被他的视线影响，先斩后奏地拍了一张，这才问道：“你想怎么拍？”
朝暮只道：“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楚佳树挑眉，接下挑战，“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来了。”
按理说，朝暮应该是个不易接近、寡言冷漠的人，对着楚佳树却意外的好说话。无论楚佳树让他摆出什么动作，他都欣然允诺，就像个听话的大型人偶任他摆布，就连石惜海偶尔也会觉得楚佳树在拍照时会提出一些让他有些为难的要求，但朝暮却连这些要求都非常完美地做出来了。
在楚佳树的镜头下，他甚至多了一些平时看不出来的气质，比如与他性格背道而驰的温柔松弛，又比如仿佛永远也不会与他沾边的……纵容？他投向镜头的目光，就仿佛在看着自己此生唯一钟情之人，深沉内敛，却又汹涌澎湃。
正在检查成片的楚佳树意外于这张抓拍，忍不住小小地为自己自得了一下。不是他自夸，而是他真的就有这么厉害。但凡拍过人像的都懂，好的摄影师能够调动模特的情绪，好的模特能够让摄影师灵感大发。
楚佳树倒不觉得对方是个合格的模特——镜头之下的朝暮太被动，给的东西很少；但他却无法否认朝暮是个好模特——他的眼神会说话，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照片有了灵魂。
“我觉得这些照片可以了。”拍得尽兴的楚佳树见好就收，他能看出朝暮已经有些疲色，这才想起他还受着伤，忙问到：“累到你了吗？”
“不会。“朝暮摇头，“你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他想迈步过来看成片，楚佳树制止了他，主动走过去，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月光勾勒出他们靠在一起的亲密身影，过近的距离显得有些旖旎。
“我觉得这几张不错。”楚佳树把他认为不错的照片指出来，“我都发给你，尽快发吧。”
公关宜早不宜迟，楚佳树拿回自己手机，把照片私聊给他，可这房间似乎信号有些差，每一张照片都卡着发不出去。他抬起头想叫朝暮出去，却发觉他的目光至始自终都放在自己身上。
不带试探，并非好奇，只是单纯地注视着。
“你拍石惜海也有这么顺利吗？”朝暮忽然开口。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楚佳树笑了笑。“这不好比较，他和你不太一样。”
与用脸就能大杀四方的朝暮不同，石惜海的优势不在于脸，而是他的绝佳比例与表现力。因此楚佳树拍他时几乎都会拍全身照，或是在他跳舞的时候直接抓拍，强调氛围感帅哥。
这个回答似乎不是朝暮想要的，他抿起唇，眉峰也蹙起。
朝暮在想什么并不是楚佳树现在最关心的事。照片一直发不出去，他们却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这不是楚佳树的做事风格。他怕耽误事情，干脆直接一把朝暮拽过去，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带出了房间，雷厉风行的同时还有点小霸道。
何铭看到朝暮竟然被人拽着胳膊走出来，差点没惊掉下巴，楚佳树看起来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居然敢动这尊大佛！而朝暮竟然乖乖地被他拉着，脸上不仅毫无怒色，不如说他看起来还挺享受的……
呃，虽然这个话说得有点难听，但这一幕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少爷牵着他的恶犬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