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他明明很讨厌吃甜食,却还是为了叫她自在一些,咽下了那块芝麻糖,秦昭昭弯着眼睛舒出口气,彻底从之前那种羞窘别扭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她低头了一会儿,转身跑去远处的桌子上倒了杯茶水过来:“殿下喝杯茶吧,喝了舒服了。”
“……”殷溯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片刻也怎么,跟着从唇边滚出了一低。
尴尬凝滞的气氛瞬间消散,秦昭昭鼓着红红的腮帮子将茶杯塞进他手里,哎呀叫了一:“殿下别了,您还没说您这大晚上的来找臣女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见她羞归羞,言谈举止间却都是对他的信任,也一点没有要为刚的意外气的意思,殷溯顿了顿,没有马上回答,只低头饮尽杯中的茶水,嘴里那可怕的甜腻感散去一些后,长睫微闪地看向她说:“孤还没吃晚饭,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现在?”秦昭昭惊讶,“这会儿天色已晚,宵禁间也快到了,那些酒楼饭馆什么的应该都已经打烊了吧。”
“那又如何?”殷溯拂袖站起身,“只要你想吃,孤总有办法让你吃到。”
心跳因为他这随口似的一句话,倏地漏了一拍。秦昭昭忍住仰头,见他轮廓完美的侧脸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逆光而立的身躯也是又高又挺,随便往那一站人一种睥睨天下,无人敌的强大可靠感,一张小脸自觉间,再次红了起来。
过,什么叫她想吃呀,明明是他想吃!
反应过来的少女忍住斜眼嗔他,却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剩下所有的话。
“把头发擦干再出来,孤在门口你。”
一下又想起了方糗事的秦昭昭:“……哦。”
她小脸滚烫地摸摸自半干的头发,赶紧进屋收拾去了。
半刻钟,秦昭昭将昏迷的双喜搬上小榻,又留下一张纸条她,后,悄无息地跟着殷溯出了秦府。
京城城东有条十分普通的民巷,名唤三水巷。
三水巷巷口开着一家毫起眼的小饭馆,小饭馆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挂着一串半新旧的红灯笼,灯笼面上随意地写着几个大字:人最大事,吃饱且喝足。
小饭馆的人是个身材圆滚,脖子都要胖没了的中年男人。因他姓何,又整天都是一副万事放在心上的乐呵模样,附近的街坊打趣他起了个“何乐乐”的外号。
小饭馆已经打烊,何乐乐与妻子江氏一起收拾桌椅碗筷。两人和世间大多数夫妻一样,一边干活一边闲聊家常,气氛很是温馨。
咚咚咚。
突有人敲门,江氏以为是食客上门,扭头喊了一句:“好意思,小店已经打烊了。”
来人没有再敲门,而是音懒散地问了句:“是么,何安。”
何安是她家男人,也是大家口中的何乐乐为人的真名。江氏愣了一下,想说什么,见自家男人又惊又喜,还有些敢置信地跳了起来,随即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急急地擦着手往门口跑了去。
“殿——是,公子!您怎么来了?!”
门被打开,江氏好奇望去,看见了一个身着玄色金丝锦袍,头戴紫金玉冠的青年。青年身高腿长,气势逼人,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带着一道骇人的刀疤。
他身后还跟着个脸蛋圆圆,眼眸乌黑,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少女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四周,见有人开门出来,顿满眼好奇地看了过来。
江氏猝及防与她的视线对上,顿觉拘谨,却想下一刻,那少女眼睛一弯,冲她了一下。
那容清澈又明亮,江氏顿心好感,自觉回了她一。之后她回走上前,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相公,这两位是?”
“贵客,这两位是咱家的贵客!”何安说着连忙将门口的两人,也是殷溯和秦昭昭迎进了门。
江氏见他没有具体说两人的身份,由愣了一下,但她没有多问,很快反应过来,和自家男人一起热情地招呼起了两人。
“行了,我们是来吃饭的,你看着弄几个菜吧。”
“欸!我这去,这去!”
何安兴高采烈地说完,拉着江氏去厨房忙活了。
殷溯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抬头看向四处打量的秦昭昭:“很奇怪孤会带你来这么个地方?”
秦昭昭回点点头,跑到他对面坐下,伸着脖子小说:“是呀,这样的地方与殿下的气质太相符啦。殿下是怎么道这里,又是怎么认识刚那位老板的呀?”
“何安曾是宫中御厨,孤小候常常饿肚子,他暗中接济过孤几次。”
殷溯漫经心的一句话,叫秦昭昭一下愣在了那。
“饿、饿肚子?”她吃惊回,解地瞪圆了眼睛,“殿下贵为皇子,怎么会饿肚子呢?宫里吃饱饭吗?”
第60章
殷溯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道:“孤的母妃觉得孤年幼孱弱,不宜吃太多。”
这话有点难以理解,秦昭昭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也不能干饿着呀。再说身体不好的话,不是更应该好好吃饭吗?”
“对她来说,孤饿不饿,身体好不好不要,要的是,父皇会不会因此对孤,准确地来说,是对她产生怜惜。”殷溯神色讥讽地说完,看着反应过来后满脸不敢置信的秦昭昭轻扯了一下嘴角,“她心只有我父皇,孤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以拿来博取父皇怜惜和宠爱的工具罢了。”
秦昭昭原本平静的心,因为这句话猛然揪了起来。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俊美强大的青年,从未想过他竟然有着这样可怜无助的过去。又想到坊间传闻,他幼时曾意外流落民间,两年后才被宫寻回,秦昭昭忍不住就激灵了一下:“那、那当初殿下会流落民间,是不是也是——”
“那倒不是。”殷溯漠然地说道,“那时她已经因为失宠郁郁而终了,孤是自己主动走失的。”
主动走失?秦昭昭先是不解地怔了一下,随即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捏了一把,猛然一阵酸涩。
外人看着金尊玉贵的皇子身份,对当年那个小小的太子殿下来说,怕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吧。所以一直拿他当争宠工具的母妃去世后,他会忍不住地想要逃离。
“那……殿下后来怎么又来了呢?”
“因为一个意外。”殷溯却没再说。正好这时何安端着第一道菜上来了,话题就自然而然地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