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夺转头看向他,“北先生,你也知道久安是凶杀之城,那你难道没想过,即使是这样的地方——shā • rén也永远不会‘合法’。”他回过身面对北千里,抽出自己的手杖剑仔细端详,似乎在检查武器,又似乎将剑尖指向了对方:“把取人性命这件事合法化,不就是把人命当做商品吗?”
然而北千里很认真地疑惑着:“人命,不能做商品吗?”他摊开双手,“你,我,他,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与其他动物有什么不同呢?人比草木蝼蚁更高贵吗?”
他又自问自答:“没有的曲小爷,所有生命都一样,我能买一只猫狗,也能买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准还没一只纯血统的猫狗贵呢!”他爽朗地笑起来,笑声充满狭小的观影台。
曲文夺盯了北千里一会儿,没有与他辩驳的打算,反而问道:“那我倒好奇了,在北先生这里,我曲文夺值多少钱呢?”
北千里的回答亦非常诚恳。
“您很昂贵,是世间少有的奢侈品,非上位之人不能拥有。”
阿善挡在曲文夺身前,武器已经出鞘。阿甲不知何时绕在北千里背后,从他肩膀上像蛇一样冒出头来,开心地问曲文夺:“要对他动手吗?这位很是我的菜!”
北千里不见一丝慌张,重新做回椅子:“虽然观念不同,但未必就是敌人啊。我完全没有加害曲小爷的意思,正相反,您可是我们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曲文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早有人对我出价了。”
至此,两人终于抛弃虚与委蛇露出真面目,彼此亮明所站之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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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岷山在甘拭尘对面坐下,对他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此人应该与赵享载年纪相仿,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裹在上衣里面的身材虽不甚壮硕但肯定是练家子无疑,双手上的薄茧和筋腱证明他经常使用武器。应该是长刀。
长相嘛,好像也是那个姓赵的小子能够看得上的类型。
对方坐在这里就表示他已经对自己和赵享载有所了解,也对他们要做的事情有所了解,而如此明目张胆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赵享载表达不满的人——他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故人。
或者两者皆是。
“赵享载这小子确实不太招人喜欢,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袁岷山微笑道,“只是不知他与你在哪里结下的梁子?”
甘拭尘把最后一颗松子扔进嘴里:“麻烦,屁事一堆。要不是杀了他更麻烦,早就宰了。”
形容赵享载的筹谋是“一堆屁事”,他这么一说袁岷山倒是心里有些底了:“原来你果真还活着。虽然未曾谋面,但净火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切了你一根手指,就给那姓赵的小子好些教训。”
“乍一听还真以为是在夸我呢。”吃完了坚果,甘拭尘无聊地把空包装铺平,折来折去,折成个有棱有角的方片儿。“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每天不停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说,还要拉着别人下水。活得轻松点儿不好吗?斗来斗去有什么好处。”把方片儿搁桌上,找个角度拿中指一弹,崩在袁岷山身后店员握刀的手上,手背划出一道血痕。
那店员看起来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跟黑狗一样暴躁,恼火得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把甘拭尘看得嘿嘿乐。他这一乐不要紧,小伙子立刻刀拔出来一半,又被人生生按下去。
“别欺负小孩儿嘛。”袁岷山示意众人退下去,“很可惜,并非人人都能像你一样能活得轻松,好处么更是谈不上,倒不如说人各有志。”拿起甘拭尘点的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入喉,爽快地咋舌,“你看,就如这杯酒,你不喜欢,我却爱得紧。”说罢又夹起卤牛肉,大快朵颐。
甘拭尘不乐意地嘟囔:“这饭钱我可不给了。”
“你特意来这一趟,总不会就是为了抱怨赵享载吧?”
“特意倒不至于,闲着无事来看看罢了。顺便问问,那些个突然出现的劣质票卡到底什么来头?听说在菱山没有人比你消息更灵通了。”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不服气。
菱山,票卡,运输——袁岷山脑海中电光火石,眉头微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