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黄忠宇是K,他以为自己会立刻挥刀砍下对方的脑袋,然后无论是小虎、大猛以及身边所有,像清理蜘蛛网一样彻底清理掉。
但是他没有。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不觉得有人会无条件喜爱另一个人——人与人之间的任何交往都是要求回报的。”无论物质还是情感,“黄忠宇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所以黄忠宇织起了一张网,去网罗所有他想要接近的人,想要的回报。而如今,甘拭尘也以自己为中心织起了这样一张网。
“无论有什么改变,我从来不否定我自己。”他说。不否定自己的变化,不否定因此而作出的所有选择。
不否定自己的多疑,也不否定对他人会产生少得可怜的信任。
黑狗听得不是非常明白,但察觉到他甜哥身体里有个盖子,好像松动了,可以打开了。
只是不知道从那里面放出了什么。
“看你眼睛瞪这么大,就知道没懂。”但是甘拭尘却十分开心,戳了一下他脑门,“幸亏没懂。”人到中年头一次对他人坦白内心,着实有点不习惯。反过来说,他也就只有在这小狗面前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吧。
“我懂的!”黑狗说。
“行行行,你都懂。”甘拭尘把他眼睛盖住,“睡觉吧。”睫毛在他掌心里扫来扫去,就是不打算闭眼。他把手掌拿开,“你不睡,我要睡了。”
把两个伤者安顿好,天都快亮了。
他打个呵欠,脱掉外套,在黑狗病床旁边的陪护沙发上躺下。
“甜哥,在这儿睡?”黑狗的脑袋和视线随着他而转动,始终定在他身上。
“不然呢,”甘拭尘望向他,“你不需要我在这儿?”
“要!”黑狗立刻说,“可是,你睡不好。”
他还记得,甘拭尘睡觉的时候不习惯身边有人。就算曾不得不睡在同一张床上,他甜哥的睡眠也非常浅。
甘拭尘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盖好毛毯:“你不折腾我,我就睡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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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曲章瑜被扶进钱金石车里时,她的小叔与哥哥正因为平安归来的二叔,而面临一场足以颠覆曲家的真相对峙。
“如果不想让章琮听,你把通话关掉也可以。”曲文梁笑眯眯地说。
曲文夺发出一声轻笑。他知道曲文梁的意图,此时挂断只会让曲章琮觉得他心虚,而愈发对二叔的话信以为真。
“我为什么要挂断?”曲文夺反问道。他干脆将电话端端正正地摆好,让曲章琮也看得清楚,“我倒是希望你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平安从绑匪手里逃出来的,又为何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我大哥的病房?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哪个医院?除了章琮和施特劳,应该没人知道地点。”
他一边问,一边犀利地看向曲章琮。听到他加重“大哥”二字,阿善在入耳式通讯器里敲了一下。门外的丙哥收到信号,迅速联络玫瑰马做好准备。
曲章琮此刻脑袋里充满焦躁和混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曲文梁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怪不得你让北千里吃了大亏。比你爹要青出于蓝,不但是个狡猾狐狸,还是个善于伪装的狡猾狐狸。你们父子俩,可是把整个曲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啊,还得加上你那位影后母亲,阮清清。”
“这到底什么意思!二叔!”与其说曲章琮更在意他小叔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不如说他此刻只能抓住一个更容易理解,甚至是让自己更容易接受的真相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