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想抽烟,从口袋剥了颗之前买的薄荷糖,扔进嘴里。
淡淡的薄荷与晚风一同流转,陈清池有点馋:“也给我一颗。”
周正低头,看着他,下一秒,心照不宣。
陈清池:“算了,不…”
周正已捧着他的后脑勺,把嘴里那颗薄荷糖渡进他嘴里,凉风瑟瑟,清淡的薄荷带着一股强力的占有,挤压着陈清池的口腔,耳边是不时驶过的汽车,还有时不时传来的远处的攀谈声,陈清池脑袋发晕,手紧紧攥着衣摆,手心沁出些汗意。
“呼吸,傻子。”周正松开他,见他面红耳赤,嘴角还挂着一丝拉扯出来的晶莹银线,伸手轻轻揩掉他嘴角的水渍。
陈清池小喘气,薄荷味直逼喉咙,头晕晕的,一点儿力气使不上。
“你!”陈清池想骂他。
结果听见周正说道:“果然还是要多看电影。”
陈清池……嘴里那颗薄荷糖因为刚刚的热吻只剩下一半,真后悔要糖,下回自己买糖,再也不问周正要糖。
周正看他缓了好一阵:“你行不行?”
陈清池……“你才不行。”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周正突然的荤话让陈清池想挣开他的手,奈何流氓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不开,只能任着流氓说荤话,唯一能摆出来的情绪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臭脸。
周正看他那蹙着的眉头,知道他现在恼极了,手指磨了磨他的手背:“我错了,你很行,特别行,别皱眉了,行不行?”
陈清池偏头没理他。
“你继续,不是说你妈断了你两年生活费吗?后来怎么了?”周正又转回话题。
陈清池本来也没想细说,那两年他过得挺惨的,因为选择这个专业,他妈和他哥直接飞过来,他妈更是二话不说就打了他,不给生活费是其次,近乎用断绝关系来威胁他选择一个可以帮助陈清源的专业,他爸也为此切断了他所有经济来源,不准任何人接济他。
最惨的一年,被宿舍赶出去,流落街头,睡过十几个人鱼龙混杂的大通铺,遇到过不讲道理的黑人,也遇到过趁他睡着时候的咸猪手。
他那个时候和那个咸猪手的人打架,把人一条肋骨打断了,被纠缠着要把他送到警局,他没办法,变卖了自己的鞋子衣服还有电脑才赔够钱,不过也是自那以后,大通铺里没人再敢对他动手动脚。
他不崇尚暴力,但也并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他。
后来遇到杨源(仙德瑞拉),一切才好转起来,两人相依为命,杨源做程序,介绍给他一些私活,然后从十几个人的大通铺换成了四人间,再然后是两人间。
午夜梦回,陈清池偶尔会想起那个初中跳墙的少年,想他现在做什么,是在做体力活还是做脑力活。
按照他那个成绩,应该不会考到好的高中,很大几率是进职高,到时候出来怕是要做技工,他那个臭脾气会不会被社会磨平棱角。
陈清池想过周正被磨平棱角是什么样子,那股救人的正义不知道会不会也被磨平。
他见过一些坏学生,一些本质很坏的坏学生,但是周正不一样,周正虽然看着很坏,但是本质是好的,他会维护本校学生,也会偷偷把钱给一些低年级贫困的学生,明明心肠好得不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陈清池喜欢他,便也是喜欢这一点,无惧风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世人点评在他那儿不值一提,洒脱又桀骜。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周正并没有被磨平棱角,还是那副模样。
“后来打工挣了点钱自己交学费,再后来,他们就妥协了,知道没办法说服我,便要我做出一番成绩来,等我真的做出什么成绩,又开始给我说行业问题,我妈至今都抱着我不会过多久就转行的心理。”陈清池用极其正常的语气诉说着一件往事,并没有谈及细节。
周正扣着他的手:“你这细皮嫩肉的打啥工?”
想起陈清池被人堵在巷子里,又忍不住问道,“没少被人欺负吧?”
一阵凉风沁入鼻腔,陈清池眼睛有点酸,心里头好似被人揪着一般:“没有。”
周正见他那微吸的鼻头就知道他又在撒谎:“才怪。”
陈清池抬起头,路灯光溅入他的眼睛:“其实也打过一次架,把人肋骨打断,卖了所有身家才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