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被谢桀抱在怀里,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度,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发凉。
前世的他在她面前,更多的是一个饲养者的姿态。
他大部分时候是强势的,粗暴的,连她看一眼别人都要生气。
但他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这智近乎妖,冷血残酷的一面,仿佛天下人都是他棋盘中的棋子,无论是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让她觉得,身后坐着的不是谢桀,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到了。”
好在谢桀也没打算为难她,进了暗巷,便翻身下马,朝阿赫雅伸出一只手,仿佛方才的话都只是随口一说。
“宛城的黑市。阿赫雅,你来过吗?”他曲起指节,以一种奇特的旋律,敲响了那扇不起眼的门。
“没有。”阿赫雅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好奇,悄悄往门缝里看,一边漫不经心地答。
“嘎吱——”
掉了漆的木门从内打开,一个彪形大汉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脸上的疤随着他的面部神情动作而动,凶残骇人。
看清谢桀的脸时,他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要一坛女儿酒,三碗情人血。”
谢桀直直地盯着他,眸光森冷,唇角勾着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大汉打了个寒颤,不由得低下头,错开与他的视线交接,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阿赫雅的脸,落在头上那支珍珠金簪上,顿了顿,脸色好看了些,声音浑厚:“客从何来?”
“南海冰雪地。”
“客往何去?”
“极北花海。”
南海温暖,何来冰雪。极北严寒,又如何长得出花?
这显然就是进入黑市的口令了。
阿赫雅歪了歪头,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默默记下了这个暗号。
“二位贵客,请吧。”
大汉交换过了口令,便让开了身体,意味不明地看了阿赫雅一眼,留下一句:“三海楼不插手朝堂事,还请二位低调些行事,不要为难我们。”
显然是已经接到了城中内乱的消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这句话就是委婉地告知他们三海楼不会暴露他们的踪迹。
阿赫雅绷着脸,见谢桀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便扯出了一个笑,朝大汉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江湖礼:“放心。”
“马蹄印朝那边去了,追!”
叛军搜寻他们的动静只隔了一条街,远远传来,让人心中一颤。
阿赫雅与谢桀交换了个眼色,利落地牵着红鸾进了院门。
一进门,她便忍不住瞪大了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门之隔,内外却宛如两片天地。
从外头看平平无奇的一处小院,真正进了里头才会发现竟然是几个院子打通了连在一起。城中已经宵禁,到处都寂静一片,此处却灯火通明,仿佛还在白昼。
最外围稀稀拉拉地摆了几个地摊,随意一块破布上杂乱地扔着一些东西,没有吆喝,更没有明码标价,阿赫雅却一眼看见了几块显然从北戎得来的参石,价值万金。
再定睛往内看去,一座座小亭鳞次栉比,垂着有价无市的轻云纱,隐约可听见丝竹声与女子的笑声。
“那里是拍卖的地方。”
一个带着些许轻佻的男声传来,打断了阿赫雅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