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侧屋较为狭小,一眼便能望进,里头只有一个方正的小窗透着月光,与之相对的是一个不宽的炕。
那炕睡下一人都艰难,若要两人,必定要挤在一起了。
阿赫雅愣了愣,又听他说什么洗澡,目光顿时落在屋内那个木盆上,顿了顿,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洗、洗澡?”阿赫雅连声音都有些结巴了,无所适从地开口,“不用了吧……”
赤身相对……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特吉微微皱眉,探究地望向二人,似乎在衡量他们的关系,“你们真是夫妻?听说今夜城里乱起来了……”
“乱起来了?怎么回事?”阿赫雅眸光一凛,赶忙接过话头,故作震惊,先撇干净自己的关系,“我们明日还要进城,不会有影响吧?”
“是吗?”特吉依旧有些狐疑。
“内子脸皮薄。”谢桀自然地按住阿赫雅的肩膀,宠溺地摇头,“更何况我们借宿一晚已是麻烦你了,怎么好让你帮我们烧水洗澡?”
“都是北戎人……和北戎的女婿,那就是自己人。”特吉爽朗地笑了笑,“你们身上这么多泥土,带着睡觉,我还怕弄脏了我的炕呢!”
话说到这个程度,就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阿赫雅眼神微变,直觉有些异样,抿紧了唇,扯出一个笑来:“那就麻烦你了。”
特吉应了声,便去灶台烧火了。
侧屋中只剩下两人,陷入一片沉默。
黑夜之中,只有一盏油灯作为光源,两人同在炕上,坐得极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阿赫雅戳戳谢桀,压低了声音,似是有些担忧:“他是不是起疑心了?”
说来也是。他们两个说是逃亡,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多少破损,尤其是谢桀,一身锦衣即便在夜色之中也十分显眼。
“猎户多灵敏,可能是闻到了我身上的血。”谢桀眼中闪过几分笑意,配合地点点头。
阿赫雅愣了愣,双眼慢慢睁大,瞪得通圆。
她早该想到!这暴君在府衙门口杀了那么多人,虽然沾了最多血的外裳在进黑市前便脱下扔掉了,但血腥味却是一时半会儿散不了的。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愤愤地剜了谢桀一眼:“你知道,怎么不早遮掩些!”
“没机会。”
也没必要。
谢桀想到院里的异样,目光微冷,看向阿赫雅时,眯了眯眼,勾起的唇角像极了一只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