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前世,每一回谢桀露出这样的神情,紧接着等待她的就是一场狂风暴雨般难以招架的亲热。
那些灼热的呼吸,指尖的温度,和本该用来批阅奏折的御书房中散落了一地的纸与耳边不停响起的铃铛声,都仿佛在这一刻跃到她的脑海中。
阿赫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避开谢桀的目光,眼睫微颤。
“我……我想要沈三。”
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变得危险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话多有歧义,立即补了一句。
“我知道他只有死罪一条,但是能不能让我来……沈家害得柳奴险些丢了命,我不想只是在一旁看着您替我出气。”
谢桀顿了顿,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斟酌。
“好啊。”半晌,他突然轻笑了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还有呢?”
显然,这件事对他来说只能算个添头,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阿赫雅知道他想让她提出寻亲的要求,进而留下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轻飘飘的一次,不够让君王意识到他对她的不同。
现在的谢桀,最多是将她当成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花瓶,进而霸道地想要拥有罢了。
她眼神闪了闪,微微抬起眼,偷看向谢桀。
“陛下……”
阿赫雅似乎鼓足了勇气,抿了抿唇:“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赫雅想听什么回答呢?”谢桀指节虚虚地落到她的眉心,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阿赫雅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她闭上眼,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
“陛下。我累了。”
这就是很明显地想送客了。
她并不想在此时跟谢桀有更多的沟通。只有距离够远,他才会开始思考,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
当然,对于一个理智的帝王来说,接下来也许有一段叫她十分难熬的时光——不过比起最后能得到的,这都不算什么了。
谢桀眼神变了变,宛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叫嚣着,让他难以自持。
“呵。”他望着阿赫雅紧闭的双眼,半晌,勾唇笑了声,自然地站起身告辞,声音平和,仿佛心中涌动的暴躁欲望都属于另一个人,“那你好好休息。”
他前脚刚走,后脚阿赫雅便睁开了眼。
她看向沉默了许久的柳奴,语气平静。
“柳奴,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为公主,万死不辞。”柳奴脸上的愤怒已经转换成了一种悲哀的隐忍,她的眼中涌着心痛,显然已经看明白了自己的公主在不为人知时,下定决心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我要你去三海楼,把这根金簪给他们的管事看,帮我问一句——玉钩近况如何。”
尽管有了九分把握,依旧要做一个确认,也是一次试探。
阿赫雅虚弱地倚在床头,眼神凝在头顶的帷帐上,仿佛透过它在看向未来。
“至于我……”
等她伤好得差不多,就该去会会沈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