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杜郁在朔州威望甚高所以才要除掉他,要是他有机会振臂一呼,大单于敢保证手下的兵马不会被他策反?”
刘悉勿祈不敢保证,他费尽心思才笼络了一千余铁杆心腹,其余两千多人多是拉拢过来的,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被杜郁策反。
看到刘悉勿祈在默然中犹豫,贺赖头继续说道:“只有杀了杜郁,才能让众军死心塌地跟着大单于,不敢再有二心。”
贺赖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刘悉勿祈又说道:“是不是大单于对光复大业决心不够,所以才如此犹豫,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大司马会有疑心,后续地支持……”
刘悉勿祈“砰”地一掌拍在茶几上,居然将半边茶几拍破了,手里也满是鲜血。他默然坐在那里,长叹一声却没有出声。
“大哥!”刘卫辰大吼一声奔了出来,跪在刘悉勿祈的跟前大声哭了起来。在刘卫辰的嚎啕大哭声中,贺赖头发现刘悉勿祈已经是泪流满面。
“大刘,你能说说冀州如何了?”杜郁一身青衫,早已经除去铠甲。
“燕国大司马慕容恪领大军偷入冀州,魏王恐怕凶多吉少。”刘悉勿祈黯然地将自己得到的通报讲了出来。而就是这天,魏王冉闵被围在孤山上。
“看来慕容燕这次也是孤注一掷。”杜郁的脸上非常平静,仿佛是赴宴而不是就刑。
“大刘,看在你我同事一场就不要辱我尸首了,如何?”杜郁继续淡淡地说道。
“喏!”刘悉勿祈站在杜郁面前,不敢抬起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杜郁默然地站在那里,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仿佛风中传来动人的乐曲。
“大刘,你听到了吗?是大将军的琴声,《苏武牧羊》,好像是从北海畔传来的一样。”一脸陶醉地杜郁突然开口道。
刘悉勿祈听到这里,有如雷击一般,半晌动弹不得。
杜郁面向东南长安方向跪了下来,连行三个大礼,然后悠悠地长叹了一声:“可惜不能再听到大将军地琴声了!”说罢,平和地向刑场走去。
刘悉勿祈和刘卫辰等三人听到这里,不由想起往日杜郁对他们的情义,想起自己出长安时大将军赠铠甲兵器,抚背切切叮嘱,不由骤然泪流满面,面向杜郁伏地而跪。没有谁下令,围着周围的三千兵马哗得一声跪了下来,向杜郁行礼。
看到这里,贺赖头也不由地长叹一声,向由自己亲信充当地刽子手点点头,然后高喊道:“送杜都督上路!”
跪伏在地上的刘悉勿祈实在没有勇气抬头,他只是继续趴在地上,黯然无语。在那一刻,他听到了杜郁颈上热血喷溅的声音,在那如刀风的嘶声中,刘悉勿祈似乎也听到那悠悠传来的其《苏武牧羊》。
杀了杜郁后,刘悉勿祈将其厚葬之,而杜郁近百随从无一投降,尽数伏刃求死,而刘悉勿祈四千余部众竟散去一千。
四月二十日,刘悉勿祈与贺赖头合兵一处,自领大都督,挥师直指盛乐。
汇聚在盛乐城的三千朔州府兵闻得杜郁噩耗,尽数哭倒,然后举朔州刺史谢曙暂代都督,披孝甲,张素旗,列阵武周城前,与刘悉勿祈军对决。
朔州府兵皆高呼为都督报仇,前仆后继,忘死向前。杜郁子杜凌年仅十四,在读朔州武备预备学堂,危急时暂充前锋都尉,奋勇在前,受创伤数十处,鲜血将孝甲浸染变红。他摒去左右劝告,言道:“众军士为我报父仇而忘死向前,我岂能安立阵后!”依然高呼向前,与军奋战。
三千朔州府兵奋死一战,居然将刘悉勿祈军万余人击退三次,使其难以西进半步。叛军为之胆丧,而刘悉勿祈看到前面受阻,五原、朔方的府兵却很快就支援上来了,只好放弃打到河套故地的计划,转头向南,攻陷平城(今山西大同)以为基业,然后继续南下并州,与雁门校尉李天正相持于马邑、雁门关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