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日都没去铺子里,张红果这个传声筒跟她说,这几日好些人都是想来看童生娘子的稀奇,她去了准得被人当猴子看;又有张玉寒粘人得不行,罗美娘也就从善如流呆在家里。
可张玉寒考完试后,似乎就卸下所有压力完全放飞了,什么说要给她画眉,买了眉笔故意使坏给她画两条粗直眉;还有那种手心里藏颗糖,逗她过来拿自己又吃掉的事,类似的幼稚事多得罗美娘都不想提了。
小事也就算了,只要她干活时他愿意收敛她就不计较了;要是干活时他敢过来瞎撩拨,就算在婆婆面前她下起手来也没客气。
就唐氏看来,这两人能当爹娘的年纪,真是谁都不比谁成熟。亏得白日院子里只有他们俩个老的和他们小两口,要不被人瞧见了,儿子这新晋童生的面子就没有了。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就不管了。
毕竟是春耕,家里缺劳动力,唐氏和李氏在县里待了快有十日,好消息也听完了,就想着回去。
罗美娘便准备了些礼物让他们带回去,都是村里镇上不好买到的实惠东西,见唐氏和李氏想推辞,就道:“咱们村里就爱个比较,现在人人都在看咱们两家的动静,婆婆和娘过来一趟,要是空手回去,村里就该有人说我和二郎的不是了。”
罗美娘这么说,唐氏也不好说什么了。
在小院里住了两日,唐氏也看出来了,小儿媳妇确实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铺子和院子里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儿子毕竟考中童生,唐氏私下也问过他读书的开销。
张玉寒在这上头半点没隐瞒,说在聂家私塾读书虽然半工读,每年还是要五两束脩、每月买笔墨纸砚也在二两以上,偶尔还要买些别的书充实充实自己。
唐氏掐指一算,心里就开始哆嗦起来,更别提张玉寒还告诉她,中了童生后他就不打算在聂家私塾读下去,想要看看有没有门路去县学。
这回考完县试之后他就不打算往下考了,考生中人才济济,想来他考府试时肯定没有这回递补上位的运气。还不如多学几年得更有把握时才继续去考。
不过,要是能去县学就不一样了,县学里有教谕,教谕是举人出身,功名比聂先生还要高。要是能有更好的夫子,明年的府试院试许就有一争之力。
就是吧,县学是给正经秀才念书的,他一个童生想要进去,到时候各种人情账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听着儿子这话,唐氏心里也十分为难。这么大的开销,就算在张家两房没有分家前,一家子一块使力也供不起来。唐氏倒是愿意把养老银子都拿出来,只是恐怕也只是打个水漂儿。
张玉寒看她这样,就摆手说没事,这些问题他自个能解决。
问他怎么解决,他就给她算了一笔账,说是在县里这些日子,每日睁眼起来样样都要钱,吃喝住行还有他读书的开销,其实都是他媳妇的零食铺子挣来的。
这铺子说是他的,说来基本上是靠他媳妇和大舅哥两口子帮着操持。
这个唐氏也知道,主要是张玉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压低声音一脸说秘密的表情告诉她,眼下他媳妇确实不是怀孕的好时机,他媳妇要是怀孕,从怀上到生产都养孩子,不得耽搁个好几年,到时候他这边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等儿子长大了再继续读书,所以他媳妇还是暂且在县里老老实实赚钱算了。
相似的话唐氏虽然早就听过一回,可再听一回还是觉得臊得慌。唐氏到底还是老实人,看儿子一幅吃软饭吃得理所应当的面容,心里真是愁死了,还不好怎么说,毕竟读书确实花钱,老张家也确实没能力供得起儿子。
她心事重重从屋里出来后看到罗美娘,还莫名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