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徐绍之道了谢,徐绍之见柳氏这边人都散了,便给罗美娘留下了四个下人以防万一。
只是罗美娘一看见他,心情就十分微妙,柳兰兰还说见过他身上带的玉是官员才能带的水苍玉来着,要真是官员,那他商贾的身份就是骗人的了。
罗美娘又想起张玉寒说他让他打听榷场谁在收粮食和铁器,总觉得有事情在里面。
不过,无论什么大事情,眼下都不如自家进贼的事情重要。
张玉寒和唐氏带人到家里放人时,都差不多傍晚了。
柳大富被从柴房带出来见到族人时,眼泪都要下来了,张玉寒以前当混混时就经常打架,打人身上哪里最疼,他门儿清,更有唐氏手里的木棍瞅着功夫就要敲上几下,母子联手,柳大富真是差点就要被打死了。
此时他塞着鞋子的嘴里呜呜直叫,身上一股子尿骚味。他昨夜被打得屁滚尿流,张玉寒嫌他污秽,一脚就把他踹得滚了几下,再一脚,他身上的衣裳就把地上擦干。柳大富现在看到张玉寒那脚,都有心理阴影了。
柳三太太瞧着儿子这样,差点都要晕过去了。
就是柳氏族人,看见柳大富惨成这样,也心有戚戚,灰溜溜把人带走后,心里都觉得张秀才真是个心黑手黑的。
罗美娘其实也觉得柳大富被打得有点惨,不过乡下抓到小偷就是这样,非得被打掉半条命不可,没打死打残就是好的了。
人被带走之后,张玉寒就不再惦记了,反正他跟柳族长都说了,要是以后自家被报复,他头一个想到的就会是柳大富,所以他得保证柳大富不会记恨他们家,不然还是得上衙门。
柳族长差点都被他逼疯了。
柳大富的事算翻篇,此时张玉寒看到徐家下人,就想到徐绍之,心情无端有几分复杂,倒是很客气地和这几个人都道谢:“家里事情已经解决了,劳烦几位代我和徐先生和徐少爷问个好,我明日上门亲自道谢。”
徐绍之留下的人里,倒也有知情的,便爽快应下了。
送走徐家下人,罗美娘才问这件事怎么解决的。
此时麦苗捧了茶进来,唐氏连连摆手:“不喝了,这个下午喝得够多了。”又道,“二郎跟那族长说了,偷盗的规矩,一向是抓到了就要吊起来打,还要偷一赔百,昨夜咱们已经打过了,叫他在树下吊上两日,咱们家这口气就算出了。”
“还有偷东西的事,虽然柳大富还没偷到,那不是被咱们及时抓住了吗?”
“咱们家里,就是一棵风鸣朝阳也得二两银子,二郎说了,給個面子,就只按他偷鹅价钱算,美娘你买那些鹅也得有一两,百倍就是一百两呢。柳三婆子看着是没钱赔的,把她那宅子卖了,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罗美娘惊讶道:“那婆子也愿意?”不是她说,柳三太太家里,穷得就只剩下这座院子了。
唐氏道:“她不愿意也没法子,二郎说拉柳大富见官,他们就急了。那婆子不愿卖院子,哭说没地方住去,想要分几年还。”
当时看柳三太太跪在地上哭求族人帮她凑钱,唐氏心里还挺痛快的,又继续道:“二郎就说了,这笔钱谁拿出来他都不管,也不一定非得叫她卖屋,唯一不愿意的,就是家旁边住个贼。”
柳氏的人都是捏着鼻子凑这笔钱出来的,因为柳三婆子的为人,一个个还都要她立了借契,她一家子现在也算是满屁股债了。
张玉寒道:“她家要是有钱就不会过来偷,费这老大劲儿弄钱,我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才叫他们家痛个狠的。”
还有就是张玉寒还记得这些人早上拦着自个不让他们出巷子的情形,肉要疼到身上才是真的疼,不是都觉得被偷没关系吗,他就让这些人也跟着出一回血。
以后那些人会不会跟那婆子追债他不管,不过这一下他也算是解气了。
家里抓了回贼,得了一百两银子,唐氏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还表扬了罗美娘早上身手敏捷,看到罗美娘手上包着个布条,还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受伤了。
早上她只顾着打那婆子,只记得罗美娘把柳婆子那丫头双手反剪在身后的风采,都没顾上她是不是被人打了。
罗美娘道:“就是不常打架,有些痛,我敷了药粉,待会就好了。”那啥,力的方向是相互的,打人的同时手也痛啊。
她道:“娘就不用担心我了,我瞧那婆子才真叫吃亏,她被鞋子抽了好几下子嘴巴,我看她刚才进柳家门时还一直呸个没完呢。”
唐氏得意道:“我早上特意把我出城的鞋子穿上,那鞋子前日还踩过牛粪呢,我放在屋里忘记洗了,早上刚好看到,就穿出来了,叫那婆子指使儿子偷咱们家,非得叫她尝尝牛粪是什么滋味。”
罗美娘笑道:“娘真是准备齐全。”
唐氏摆摆手道:“一般一般啦,就是憋了一晚上的气,总算痛快了。”
要说唐氏今日还有啥遗憾的地方,就是儿媳妇担心一整日,都没做成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