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夫看两位家长都被吓着了,连忙道:“那一户人家是住窝棚里的,条件自然没有令千金好,我先开几幅药,这两日忌吃生冷油腻,待热度下了,再让人请我过来便是。”
罗美娘道:“劳烦大夫开方子,我让丫鬟抓药去。”
药抓来之后,罗美娘便吩咐小米出去熬药,这一夜罗美娘和张玉寒一直守在孩子屋里。
罗美娘拿系统里的烈酒为闺女擦拭额头和四肢,待得药熬好,罗美娘也顾不得孩子不喜欢吃苦药了,夫妻俩一个抱一个喂,給孩子灌下大半碗药汤。
妞妞烧了一整日,罗美娘每每摸到她额头的温度,心都沉甸甸的,直到晚上热度降下来,两人才松一口气。
“我不吃苦药,娘你骗我。”妞妞既已醒来,喝药的问题便成了大难题。
孩子已经抽抽噎噎了小一刻钟,换在平时罗美娘早就暴力镇压。不过这会儿摸着孩子还有些微烫的额头,罗美娘一颗老母亲的心脏都软和得不行,迎向孩子期待的目光中,她爽快道:“行,等我把大夫开的方子给你徐奶奶看过,她说你不吃,你就能不吃。”
“那娘什么时候去找徐阿奶?”妞妞泪眼汪汪地看她。
罗美娘眼都不眨道:“现在天都黑了,娘怕出门会让狼叼走,明日一早再出去,不过娘都答应你了,你今晚也要乖乖的,先把这碗药喝了,娘明日跟徐阿奶多说几句好话,争取让妞妞不再喝苦药。”
“爹爹你都听见了,娘不许骗我!”这个小人精,还会找人作证。
张玉寒当然道:“你娘不骗你,你娘骗你会变小狗,汪汪汪!”
张玉寒做出一个小狗叫嚷的表情,妞妞一秒钟破涕为笑,不过喝药时小眉毛又皱巴起来。
罗美娘说去找徐先生看看方子,自然不是骗孩子的,徐先生懂医理,而且造诣很不错,在这个一场感冒就能让孩子夭折的时代,罗美娘比谁都重视孩子的身体,隔日一大早的就出门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徐先生跟着她过来了。就是罗美娘也得感叹,孩子果然是中年妇人的最爱,徐先生连北蛮攻城这等大事都不愿意挪窝,居然为着妞妞出门了。
她一进门妞妞就开始抹泪:“徐阿奶,你怎么不早过来,我娘说你来,就不给我喝苦药了。”
徐先生摸摸妞妞的脑袋,笑:“你不叫人过去跟我说,早说了我便早过来了。”
妞妞便可怜兮兮地看向亲娘,俨然被大魔头威胁的模样。
罗美娘没忍住戳了戳她的小脑袋,道:“真是个戏精。”
徐先生为妞妞把了脉,对罗美娘道:“方子挺对症的,就是有些上火,你不是熬了一些川贝梨膏吗,这些日子可以喂她吃一些。”
罗美娘看一眼听到梨膏,眼睛都亮起来的小胖妞,道:“这可如她的愿了。”
这一年,罗美娘根据《养生法》里的方子熬了不少常用药膏,外敷的内服的都有,这款川贝梨膏最得妞妞的喜欢,前些日子她有些咳嗽,罗美娘喂她吃了两勺,她便惦记上了。
徐先生道:“你也别对她太严厉,小孩就喜欢这些甜甜的东西,我看妞妞挺乖的。”
“这两日磨人得很。”说着罗美娘也笑了,此时麦苗突然进来,说是徐先生带了些礼物过来,罗美娘道:“如何能让先生破费?”
徐先生轻描淡写道:“就是一些小玩具,给妞妞玩儿。”
罗美娘听徐先生这么说,这才收下。不过,过后罗美娘看过礼物,才知道徐先生所谓的一些玩具究竟是什么。
屋子里,妞妞在小床上睡得呼呼的,罗美娘和张玉寒面前则是摆着一个大人手臂长的木箱子,一打开便是珠光宝气。
成套小女孩过家家用的铜制小家具、小炊具就不说了,还有一个上发条的亭式鸟音笼,上头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就连双陆棋盘也是翡翠做的。
这种小玩具,罗美娘两辈子都是头回见。
罗美娘以前便猜测过徐先生应该是豪门贵女出身,也收过徐先生赠与的贡缎,不过那些衣料的价值完全无法跟这些玩具相比。
夫妻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玉寒拍板道:“怎么说都是徐先生的一番心意,退回去也太小家子气。今年年礼咱们家多费心一点。”就是再怎么费心也肯定比不得这份礼物。
罗美娘也这么觉得,因着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等到妞妞病好一些,罗美娘还带着孩子亲自过去道谢。
罗美娘对徐先生道:“玩具上面镶的都是宝石,我都不敢让孩子拿出来玩。”
徐先生搂着孩子软乎乎的小身子,喂她吃了一块红豆糕,才道:“不是我准备的,是我闺女听说了你和妞妞,让人送过来的礼物,你只管收着就是。”
罗美娘听完就觉得,她这是沾了徐先生的大光啊。得说一句,罗美娘带孩子上门绝对不是想蹭好处的,就是觉得徐先生不愿出门,每日在家里就是上课批作业,闲暇养养花草喝喝茶,日子过得养生是好,可太养生就失了鲜活气了。
她带妞妞上门之后,孩子虽有些淘气捣蛋,徐先生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徐先生道:“你们今年不是留在府城过年吗,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多带孩子过来几趟。”说这话时,徐先生抱着妞妞,细心地拿手帕给她擦嘴。
罗美娘当然答应,其实要不是知道徐绍之还驻守府城,徐先生过年不缺人陪,罗美娘都想邀请徐先生一块过年。
这两年徐先生指点她来从不藏私,罗美娘家里书房藏了一本又一本厚厚的笔记,她自己都觉得,哪天她从女学出师,自己也能办个女学堂了。
待从徐家回来,罗美娘也要操持过年的事,张玉寒已经寄信回村,说今年不回去过年,家里年货要开始置办,年礼啥的也要走起来了。
结果,就是在年前,张玉寒还帮着衙门破获了一桩案子。
府学放假之后,张玉寒便有大把时间带孩子,腊月下府城热闹得紧,他有时候还带妞妞一块出门赶热闹去。
事情就出在这一天,张玉寒听同窗说府城有家新开的酒楼酱肘子做得很不错,便带孩子一块去了,小二还没上菜,张玉寒正抱着妞妞坐在包厢往窗下看风景,就听到有人喊一声“有人拐孩子了!”
张玉寒下意识便把门窗关上,之后发现动静在街上才松一口气。
不是张玉寒过于警惕,拐卖孩子一般都挑相貌出挑的,妞妞挺符合条件的,他如今就这么个闺女,自来当宝贝似的,倘妞妞丟了,真是要了他的命。
等张玉寒再度打开窗户,便看到一个扛着孩子飞奔的拐子从街头跑过来,身后不少人想要把他拦住。
能抢孩子的都是做过准备的,张玉寒就看到人群里好几个人冲将过来,一下把追逃的人冲散了。
苦主眼睁睁看着人贩子拐了个弯就不见踪影,站在街上脸色发白,险厥了过去。
这时候街道上已经是乱作一团,那几个故意冲撞的人都趁机退下。
逢年过节的集会啥的,最怕的就是骚乱,新上任的赵知府早就令衙役随时准备。街上事情一出,赵知府便带着一群衙役过来。